第18章 第18章
看着这条系统提示，温礼莫名联想到今天早上曾看见的那条蚂蚁森林催她收能量的消息，又想起下午的时候，温寻欠兮兮地笑着说游戏里不害人就少了很多乐子的模样。
她眨了眨眼，心中渐渐浮出一个猜测，虽然觉得有些荒唐，但如果以此来作为解释，好像事情一下就合理了起来。
这镇上！竟然有！npc会偷果子！
还是那种不惜赔上高额化肥都要来偷她果子的大聪明！
温礼被这迟来的醒悟气到想笑。
她愤怒地拿起手机，根据这次果子被偷的时间计算了一下，定了个闹钟，打算明天上午逮这果子贼一个现行。
这一夜，温礼在床上不停辗转反侧，直到天亮时分才堪堪睡着。
大概是真的被气到了，即便没睡几个小时，温礼还是反常地在闹钟响之前睁开了眼睛。
在睡眠不足和心情不好的双重debuff的作用下，温礼周身都弥漫着一种低气压。
因为生气也没什么胃口，倒是嗓子干得不行，可杯子里空空如也，温礼只好端着杯子出门接水。
今天是周一，温家父母去上班了，客厅里只有温寻一个人。
他正叼着一块面包，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球赛。
注意到温礼出来，温寻扫了眼墙上的挂钟，顺嘴就想调侃一句她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但他的嘴被面包堵着，是以没能把那句脑子都没过的调侃第一时间说出来。
就是迟了这么一瞬，温寻的求生雷达忽然疯狂地拉响了警报，他敏锐地注意到温礼脸上面沉如水的表情。
……幸亏刚刚没说话。
温寻将面包从嘴边扯下，一脸真挚地捧在手里，默默跟它说了声谢谢。
接着，他轻手轻脚地调低了电视音量，又往沙发角落缩了缩，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温寻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视，耳朵却警觉地竖了起来。
他听见饮水机处传来接水的声音，接着水声消失了，又响起重重的脚步声。
温礼很少会在走路时把步子踏得这么响的。
温寻揉了揉鼻子，压抑半晌，还是没能按耐住心中的好奇，他实在想看看她此时是在用什么方式走路。
就瞟一眼。
温寻小心翼翼地慢慢转着头，视线范围也随之一点点向右转移，直到温礼被框入范围内，温寻忽然顿了一下。
他看见，温礼正以脑袋上顶着一撮翘得老高的呆毛的形象，黑着张脸，走得气势汹汹。
这形象有点滑稽，温寻没能忍住，登时便笑出了声，
这笑声略显猖狂，温礼闻声，停下脚步，冷漠地瞥了他一眼。
两人视线相撞，温寻脸上的笑意一僵，立刻端正了坐姿，一脸严肃地解释：“我刚刚脑子里忽然有根筋搭错了。”
温礼没说话，只微微歪了歪脑袋，无声地用表情表达了一下她对这个明显糊弄人的解释不满。
即便看出了她动作里的潜台词，温寻也没胆子在这种情况下老实交代他刚刚为什么笑。
“那个……”温寻抓了抓脑袋，眼神四处乱瞟的时候，注意到了茶几上的面包，“姐，吃东西吗？”
他立刻一把抓过，讪笑着用双手捧起，姿态虔诚到像是朝贡一般。
温礼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要不……”温寻眨了眨眼，“要不我教你打游戏吧！昨天我玩的那个糖豆人怎么样？你不是觉得还挺可爱的嘛，我教你怎么在游戏里害人吧！”
精、准、踩、雷。
温礼冷笑一声，吸了下两腮的软肉，接着径直往温寻身边走去。
俯身重重地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后，温礼站在温寻面前，拧着他的耳朵，对他展开了一番强化道德感的教育。
这节课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直到卧室里传来闹钟的响声，温礼才宣布下课。
说了太久的话，温礼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水，然后把空杯子塞进温寻怀里，冲他抬了抬下巴，转身回了房间。
温寻长出了口气，可怜巴巴地揉了揉耳朵，认命地起身去给温礼倒水。
刚一上线，温礼便实时目睹了果子被盗的场景。
是臭屁男。
果然是他。
只见他在每棵树前都会停留几秒，接着，树上硕大的桃子一闪而逝，树顶的倒计时也统统清零，又变成了12：00。
宛如一只人形蝗虫。
看着眼前的场景，温礼捏紧了拳头，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副画面。
她想起，昨天在商店里，臭屁男卖完果子后，刻意在她身边绕了一圈。
他那时说：
——‘我刚卖了点果子’
——‘又买了点果树’
当时没明白他的意思，还觉得莫名其妙，但这一刻，温礼忽然就悟了。
他是在说：
——‘我刚卖了你的果子’
——‘还是用你的钱买的树呢，嘻嘻’
“……”
偷了她的果子还暗戳戳地跑去她面前炫耀。
温礼深吸口气，闭了闭眼睛。
两秒后。
“你！是！人！吗!”
这一声气沉丹田，一字一句，音量极为洪亮。
不仅屏幕另一边的周方翊被吓了一跳，恰巧端着水进来的温寻更是被直击面门。
温寻脚步一顿，看了眼温礼的脸色，多年来的经验让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级警报状态。
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上前，在能够着桌子的最远距离处站定，轻轻将水杯放在桌角，然后又蹑手蹑脚地往后退。
终于关上门之后，温寻刚松了口气，便听见温礼怒火冲天的声音从门缝里渗了出来。
说的内容大概是他刚刚没能听完的强化道德感教育的后半节课。
周方翊关了自己这边的麦，耳朵里塞着耳机，手上端了杯清咖，笑眯眯地靠坐在椅子上听着女孩愤怒地谴责。
这十来分钟里，她一句车轱辘话都没有说过，吐槽他的内容也有理有据、逻辑通顺。
说到一半，她大概是忽然想起来面前是个npc，稍微停顿了几秒，又义正言辞地补充了一句：“互联网也并非法外之地！”
意思就是，就算你是个虚拟人物，也不能偷鸡摸狗。
周方翊越听唇边的笑意越深，感觉她身上这种对待‘恶势力’绝不容忍的正义感，都快要顺着网线溢出来了。
这不禁让他忽然想起多年前，在游戏里刚遇到她的情形。
当时正值大四寒假，宿舍里只剩下周方翊和室友叶星朗两个人。
叶星朗还留在学校，是因为之前订票的时候没睡醒，脑子一糊涂把机票日期选到了腊月二十七。
周方翊则是因为不想太早回家，便借口要做实验留在了学校，但其实每天也就是无所事事地待在宿舍里。
叶星朗是个游戏狂人，发现自己订票定错时间之后，立刻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装出一副很懊恼地模样抱怨了一下，结果电话一挂就立刻欢天喜地。
周方翊见他那川剧变脸的模样，随口问道：“晚点回去这么高兴？”
“你家就在本地不也拖到现在，”叶星朗递给他一个‘你懂的’表情，“回家多不方便啊，打游戏时间稍微长一点就要挨骂，哪有在学校舒服。”
周方翊闻言浅淡地笑了下，垂下眼皮，没接话。
叶星朗神经大条，也没注意到他忽然的沉默，很快又将话题跳到别处：“欸，老周，我最近入坑了一个新游戏，要不要一起？”
听着叶星朗卖力的推荐，周方翊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事情，便答应了下来。
一开始他本来只是想打发时间，随便玩玩，但人菜瘾又大的叶星朗在发现他个十足的操作技术流之后，立刻抱紧了他的大腿，说什么都不让他退游。
打架狂人叶星朗，每天打游戏必做的事情就是去竞技场打群架。
但偏偏他操作技术又不行，每次总是打着打着就嗷嗷叫地催促周方翊上线帮他。
周方翊记得那天他刚从家里回来，一开宿舍门，就听见叶星朗鬼哭狼嚎地叫他：“翊哥！哥！快救救我！我在野地打怪被人围了，快快快，上号上号！”
周方翊沉默地反手关上门，像是没听见一样，不紧不慢地回到自己的床位边，先将钥匙丢在桌上，又把身上的书包摘下来塞进柜子里。
“我在野地啊哥，这被杀了不仅掉经验还装备，你快点！！！”叶星朗看见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都快急哭了，情急之下，脸也不要了，“爸爸！爸爸救我！”
“欸，乖儿砸。”周方翊终于有了反映，轻笑着应了声，终于坐下来去开电脑，“爸爸来了啊，等着。”
叶星朗急得直跺脚：“快快快！”
游戏里，叶星朗正被七八个人追着打。
周方翊传送过去后，飞快地判断了一下局势，将受保护的白名切换成可以战斗的红名，立刻加入了战局。
这些人比想象中棘手，周方翊耗费了好一阵工夫，补血药流水般地用，血条却还是惊险万分，也死了两三次。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忽然看到自己的脑袋顶上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接着又飞出了几个小天使——这是牧师使用加血技能时的技能特效。
周方翊一顿，这才注意到人群外侧，有一个形单影只，id名为‘礼礼我呀’的陌生小牧师开了红名，正在给他加血。
这小牧师的装备不太好，级别也不太高，因此每次使出的加血技能能恢复的血量也十分有限，但她还是很执着地在帮自己加血。
中途，对方大概以为她跟他们是一伙的，顺手秒杀了她好几次。
她也不抱怨，甚至没在公共频道发一句骂人的话，只是每次被杀之后，再默默从复活点跑回来。
复活点离他们打架的地方很远，周方翊他们被杀了都是直接花元宝在原地复活的，她却不厌其烦地跑了一遍又一遍。
刚刚在家里经历了不愉快的事情，此时看着这个素不相识的小牧师为了自己如此奔波，周方翊内心一阵感慨。
下一次死亡的时候，他没直接在原地复活，而是选择了回到复活点。
叶星朗看见他不见了，立刻在一旁嗷嗷地喊：“艹啊！人呢！爸爸！你去哪啊爸爸！”
周方翊在复活点拦下了那个小牧师，发送好友申请后，慢条斯理道：“啊，按错了，回复活点了。”
“你咋关键时刻掉链子啊爹！快回来！”
“哦，来了。”
周方翊嘴上答应着，却站在原地跟小牧师聊起了天，丝毫没有快回去的意思。
【立羽：刚刚谢谢你帮忙。】
【礼礼我呀：不客气。】
【立羽：为了帮陌生人，开红掉了这么多级，不觉得不划算吗？】
【礼礼我呀：还好呀，再升上去就好了嘛。】
【礼礼我呀：而且我看你刚刚直接就冲上去帮忙了，我其实在旁边犹豫了挺久的……】
她似乎误会自己跟叶星朗并不认识，刚刚是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头一次在游戏里遇到这么单纯善良的人，周方翊失笑，感觉这女孩有点可爱。
“爸爸，你在爬吗？怎么还不来啊？我掉了好几级了”
“等等。”周方翊面不改色道，“有点儿事。”
叶星朗崩溃：“很重要吗？比我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还重要吗？”
“是啊。”
“……”
那天之后，周方翊邀请这个小牧师加入了自己的帮派，偶尔两人同时在线的时候，他还会带她去刷怪升级。
但她似乎对这些不太上心，登录游戏的频率也不高，偶尔上一次也总是玩一小会就匆匆下线。
周方翊和叶星朗的级别蹭蹭往上涨，装备也越换越高级，这个小牧师却一直停在原地踏步，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那年大年三十，周家的年夜饭不欢而散，周方翊收拾了一个小行李箱，去附近的酒店给自己开了间房。
进去后，周方翊没插房卡，房间里没电，暗沉沉的一片，倒是窗外灯火通明。
酒店楼层高，视野开阔，从这里能远远看见周方翊家住的那个小区的楼群。
他和衣躺在床上，偏头看着那些已经缩小成一个个小小亮点的人家，怔怔地发了很久的呆。
不知过了多久，周方翊终于起了身，他将房卡插好，又将电脑从箱子中取出，接上电源，开始打起了游戏。
快十一点四十的时候，周方翊正打算去刷一个副本，随手打开了游戏里的好友列表，本想看看叶星朗在不在时，却恰巧看见‘礼礼我呀’的名字从灰色变亮。
这倒是巧。
她已经四五天没上过游戏了，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能遇到。
周方翊几乎是立刻就改了主意，将副本和叶星朗一起抛到脑后，点开了和‘礼礼我呀’的对话框。
【立羽：一起打boss吗？】
一阵沉默过后，对方发了个‘ok’过来。
打boss的走位要求比较高，虽然他一个人就能完成全部输出，但是如果她离自己太远就会分不到经验，太近又容易被boss的群体攻击扫到。
那个时候的游戏普遍没有内置语音系统，周方翊思考了一下，说：【你登一下yy语音，到帮派频道里来。】
她应该是没有下载过这个软件，按照周方翊的指导，摸索了好一阵，才成功进入了帮派频道。
见她进来了，周方翊打开麦克风：“能听到吗？”
没有回应。
他等了会，声音温和地提醒：“要按着f2才能说话。”
没多久，一道女声响起：“哦哦，我能听到。”
这声音十分好听，隐隐带了丝暄阳人特有的温软强调，轻缓又柔和。
但周方翊没多问，他垂下眼皮，用食指并着中指来回蹭了蹭眉毛，回忆了一下boss刷新的时间后，说：“走吧，去雪地那个地图，打雪原狼王。”
“那你等等，我先去买点个传送卷轴。”
“不用，我有双人坐骑。”
“啊，好。”
周方翊向着礼礼我呀发送了共乘邀请，对方很快便同意了。
接着，屏幕里原本坐在飞马上的立羽翻身下马，将礼礼我呀抱到马上，接着又翻坐上去。
周方翊也是第一次和女性角色共乘，原来和叶星朗同乘时，两人都是一前一后地坐着，没想到两个异性角色同乘，男性角色会把女性角色搂在怀里。
两人其实还不算太熟，礼礼我呀大概是觉得这画面有点尴尬，便主动起了个话头：“你怎么除夕夜里还在玩游戏啊？”
周方翊一愣，舌尖顺着唇缝轻轻划过，过了几秒才淡声道：“家里人出去了。”
“咦，好巧，我也是。”女孩的声音因为这点巧合染上了些惊喜的味道，打开了话匣子，“我妈让我看着弟弟，别让他偷偷打游戏，我怕我睡着了，这小子偷偷玩，只好自己把电脑占着，打会游戏提提神。”
“嗯。”因为不想过多地讨论这个话题，又觉得就这样冷场有些不太好，周方翊便换了个话题，“一会打boss的时候，你选中我，看着人物距离，让它不要超过十米。”
“哦哦，好。”
“也不用给我加血。”
“啊？不用加血吗？那你为什么要拉我一起打boss啊？”
周方翊沉默了一下，改了口：“刚说错了，是记得给我加血。”
“……好吧。”
两人很快到了任务地点，距离boss刷新出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六分钟，平时一刷新出来就会被打的雪原狼王，此刻却安然无恙地立在原地。
除夕夜，连刷boss的人都少了。
周方翊沉默着收起了坐骑，向着boss走去。
礼礼我呀见状立刻给他加上了两个增益buff。
因为只有一个人在输出，效率比较低，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
但整体还算顺利，两人配合得很好，中途boss放过两次大招，周方翊反映很快，每次都很及时地让温礼往后退到了攻击范围之外。
游戏里，boss轰然倒地的同时，现实中也响起了劈里啪啦的烟花声。
周方翊抬眼，看见窗外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出朵朵绚烂烟火。
隔了半分钟，礼礼我呀元气十足且满是笑意的声音从电脑扩音器中传来：“新年好呀！”
周方翊的眼睛微微弯了弯，目光柔和，轻声道：“新年好。”
“我靠，你魔怔了吗？一个人坐那笑啥啊？”顾景同一脸震惊地保持着推门的姿势站在门口，看周方翊的眼神像是看见了鬼。
回忆被他这一嗓子打断，周方翊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摘下了一侧的耳机，淡淡道：“有屁快放。”
“本领导来视察一下工作啊。”
顾景同走了进来，装模作样地将双手背在后面，笑得像只大尾巴狼。
周方翊：“哦，我的那个辞职信在……”
“停停停！”顾景同立刻比了个暂停的收拾，皱眉道，“你怎么这么玩不起啊。”
“没啊。”周方翊一脸理直气壮道，“我这不是，上班玩游戏被抓了嘛。”
“……”
顾景同沉默了一下，绕到他身边，看清屏幕上的游戏后，有些疑惑：“这不是《酣梦》吗……啊，我想起来了，你上次说在跟一个妹子单独玩是吧，玩得咋样？看你刚刚笑得那么浪荡，已经进入到打情骂俏阶段了？”
周方翊思考了一下，答道：“四分之一吧。”
打情骂俏的四分之一，骂。
顾景同从小就不太擅长文字游戏，没听懂他这句话，一脸不解，“什么四分之一？”
周方翊没回答，忽然问了另一个问题：“你玩没玩过有结婚系统的网游？”
“玩过啊。”顾景同皱起眉头，一脸不满地看着他，“你故意的吧。”
周方翊一愣，这才想起顾景同在国外念大学那阵，也玩过一个网游，在游戏里被装成小姑娘的男人骗了万把块。
他忍住笑意，问：“你要是再遇见他，会想着报复他吗？”
“老子肯定揍死他啊。”
“那要是当初真的是个女孩，她也没骗你钱，只骗了你感情呢？”
“我没动感情啊！”顾景同神色激动，看着周方翊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的模样，又改了口，“行吧，也是动过一点点……我想想啊，要是没骗钱，只骗了感情……”
顾景同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得出了结论：“那好像更可恶了，毕竟我也不缺钱，但感情是真心的啊。”
周方翊点了点头，朝着他摆了摆手，“行，退朝，你跪安吧。”
顾景同：“？”
像是又想起了些什么，周方翊又问道：“你打算要追的那个女孩，是叫……宋可意是吧？”
顾景同倏然一惊，也顾不上跟他计较刚刚的话，一脸警惕，“你干嘛！嘶，不对啊，你怎么知道啊？”
周方翊微微偏头，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会，才继续说：“你一会喊她来我这一趟。”
“干嘛！”
“有点事儿问她。”
“公事私事啊？你俩都不是一个业务组的有什么公事啊！”
“是私事。”周方翊看着顾景同的表情，好笑道，“我难道还能撬你墙角吗？”
你是不会，但墙角说不定自己会跟你跑啊。
顾景同看着他，抿了抿唇，犹豫了几秒，问道：“那个……上周你出去买蛋糕，我看见小宋也拿着同样的蛋糕……”
周方翊：“……你不会觉得是我给她的吧？”
顾景同没说话，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都知道你喜欢人家了，怎么可能还去招惹她啊？专门让你去叫，就是特意告诉你，我找她有事要问。”
周方翊一脸好笑，越说越觉得无语，实在没忍住拿起手边的一叠a4纸，卷成个筒，往顾景同的方向砸去，“我看你真是数字界和字母届共同的二把手。”
顾景同敏捷地接住了那卷a4纸，眨了眨眼，“啥意思啊？”
周方翊微笑：“2b。”
顾景同：“……”
痛快地当面骂了臭屁男一通，温礼愤怒的心情平复了不少，但他又立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了，一副卡了的模样。
呵，当npc真好，干坏事被抓到，只要卡住就没事了。
温礼‘啧’了一声，调出和zf1的对话框开始跟他告状。
【礼礼我呀：我觉得我这个引导npc不仅bug多，品行也有问题。】
【礼礼我呀：他竟然偷我果子！】
【礼礼我呀：这还不给他抓起来吗！】
【礼礼我呀：我建议你们在游戏里搞一个监狱，这种npc就应该给他关进去好好反思反思。】
【礼礼我呀：我拒绝他的引导！】
过了一阵，对方才回了消息。
【zf1：收到您的反馈了。】
【zf1：能摘别人院子里的果子确实是个bug。而且你看，他每次都在果实马上就要成熟的时候，用化肥提前催熟收获，说明这确实是系统bug，不然他可以直接等成熟了摘走嘛。】
【zf1：建议您尽快建好围墙，这样就不会有npc触发这个bug了。】
【zf1：等这次内测结束我们会修复的，很抱歉给您带来不好的游戏体验。】
……臭屁男真的是成精了吧，不仅自身bug多，还会偷偷摸摸卡bug。
温礼在心里暗暗吐槽着，忽然，她反应过来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zf1是怎么知道，臭屁男每次都是在果实成熟前几分钟来偷的？
这样想着，温礼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
对方沉默了一会，才回答：【后台有记录。】
原来是这样。
温礼自动将他这句话理解成蚂蚁森林里被偷能量后的记录，没再追问。
【zf1：这样吧，我来帮你补发一下损失的钱。】
呜呜呜！这是什么绝世大好人！
温礼内心一片感动，连发了好几个谢谢，正打算切回游戏里研究一下建围墙要什么条件时，手机忽然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是宋可意打来的视频电话，温礼按下接通键。
“我靠！我的宝贝！”宋可意一脸激动，却明显在压抑着音量，“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个《酣梦》的老大？就是让人帅到肝疼的那个！”
“我不关心。”温礼语气冷漠，“我只知道这游戏给我气得肝疼。”
“这不重要！”
“？你不爱我了吗。”
“哎呀，你听我说嘛。”宋可意无视着温礼的话，“他刚刚主动问我你是不是单身欸！！！”
温礼一怔，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他怎么知道我的？”
“就我们周末去酒吧呀，他看到我俩了。我不是跟你提过我们公司每个部门都发了点优惠券嘛，最近去那里的同事挺多的，刚好碰到了吧。”宋可意的声音里满是笑意，“这就是缘分！宝，你真的争气，我还想着你去加他的联系方式呢，没想到他直接来跟我打听你了。”
温礼对此不太感兴趣，“你没给他我的联系方式吧？”
“没有啊。”宋可意说，“你没同意我哪敢给啊，这不是要先来问你的意见嘛。”
“噢，那我拒绝。”
“……”
宋可意欲言又止，组织了一下语言，劝道：“宝贝，给帅哥一个机会啊。真的是极品优质帅哥，业务能力又强又洁身自好，我进公司这么多年了，从没听过他半点绯闻，只看见他天天忙着加班搞事业了。”
“噢，还是拒绝。”温礼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宋可意鼓着腮帮子，不满地看她。
温礼见状，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开始撒娇：“人家刚刚失业，没心思谈恋爱嘛。”
她搬出这个理由，宋可意也只好作罢。
“也行吧。”宋可意长出了一口气，自我安慰着：“他帅是帅，就是好像笑起来的样子有点诡异。”
温礼：“啊？”
“就刚刚他把我叫到他办公室，问我，上周六跟我一起去酒吧的朋友是不是单身。”宋可意回忆着，“我说了‘是’之后，他那个笑容……唔，怎么说呢，就是感觉有点……意味深长吧。不过也可能他本来笑起来就是这样的，毕竟我也没见过他几面，每次见到的时候，他都一脸严肃地在工作。”
“这么奇怪吗……”
“是有点……”宋可意脸色忽然一变，“啊，我不跟你说了！又有工作来了，下次再聊啊宝！”
“嗯好，拜拜。”
结束通话之后，温礼耸了耸肩，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再次回到了游戏里。
围墙的建造比想象中简单，金钱也够，就是施工时间需要三个小时。
但反正今天也已经被偷过了，树也没办法再使用化肥，下次果实成熟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多，等那个时候，刚好围墙也造好了。
想清楚后，温礼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同时，她听见房间门被轻轻敲响的声音。
温礼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看见温寻正立在门口，笑得小心翼翼，“姐，饿吗？中午吃点啥？”
早上没吃饭，刚刚生气又消耗了不少体能，此时心情好了些，温礼也确实觉得有些饿了。
她思考了一下，说：“我想吃你们学校附近的那家烤鱼。”
“我们学校？”温寻有些诧异，“那得出门啊，外卖送不过来。”
温礼点头：“嗯，那我收拾一下。”
二十分钟后，两人出了门，打车前往暄阳大学。
温寻给司机报的地址是校门口，到了地方，温礼先下了车，温寻还在车上结账。
校门口人来人往，看着青春洋溢的学生们，温礼的心中泛起一阵羡慕。
忽然，温礼注意到在马路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工装裤，气质阴郁的瘦高男生。
他耳朵上正塞着耳机，似乎在等什么人。
有点眼熟。
温礼眨了眨眼，仗着他没注意到自己，又仔细地看了两眼。
刚刚确实没看错，这个男孩，长得和游戏里的臭屁男确实有六七分相似。
但是，不得不承认，游戏里的臭屁男确实更好看一些。
温礼还想再看两眼，却忽然听见温寻在车里叫她：“姐，我手机信号好像有问题，你带没带现金啊？”
“我包里有。”
温礼收回视线，将包整个递给温寻，再抬头的时候，那个男生已经不见了。
温寻付好了车费，带着温礼往学校附近的小吃一条街走。
温礼上次来暄阳大学，还是温寻才上大学那一年，她一边走一边好奇地张望，感叹着：“你们学校附近好繁华啊。”
温寻将她往人行道里侧拽了拽，随口答道：“你们学校附近也不差啊，吃的比我们学校这边种类多多了。”
温礼闻言眉梢一挑，“你怎么知道？”
温寻一怔，抿了抿唇，支吾道：“听同学说的。”
温礼显然没信，依然目光灼灼地盯着温寻。
温寻努力装作没察觉，硬着头皮转移了话题：“你上午为啥发那么大脾气啊？”
温礼想到自己之前把火气撒到了温寻头上，有些抱歉地解释着：“游戏里有npc偷我东西，一时气昏了头。”
温寻的反应慢了半拍，半晌后才问：“这游戏做的这么真实吗，npc还能偷东西。”
“说是bug，我也不太了解。”温礼抬手拍了拍温寻的肩膀，“反正已经解决了，早上把你骂了一顿对不起啊，姐姐请你吃饭……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噢，没啥。”温寻挠了挠头发，“我在反思我有没有手欠拿过你东西。”
温礼闻言笑了一下，“你拿没事。反正你小时候，我也诓骗了你不少压岁钱，就当还债了。”
本以为只是一句调笑的话，谁知下一秒温寻却忽然郑重地冲着温礼伸出了小拇指，正色道：“姐，我俩拉个勾吧。”
“……”
温礼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半晌后，她忽然想起来了些什么，“我想起来了。你高中早恋的时候，是不是偷拿了我好多巧克力去给那个女孩子献宝。”
温寻：“……”
“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啊！那它就摆在零食柜子里啊，我以为是妈妈买的过年糖，哪知道是你自己买的巧克力啊！”温寻的耳朵一下就红了，“再说了，我高中没早恋。”
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他明显底气不足，声如蚊呐。
“在我面前装什么？你现在都成年了，我又不会还特意跑去妈妈那告发你高中的事情。”温礼失笑，先是踮脚揉了一把温寻的头发，然后伸出小拇指勾住了他还伸着的小拇指，“行，不论什么情况，给你一次免死的权利。”
“你说话算数啊。”
“算数。”
两人将大拇指按在一起印了个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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