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另一个世界

夜长歌说到这里，略微有些气喘。看得出来，他很是激动，只不过一直压制着自己的情感，不肯表露出来。他停了停，见凤霏霏一直在认真地听着，便继续说下去。

        “要复国，并非一朝一夕的事。这么多年来，皓月国的皇宫要么已经败落，沦为平常人，失去斗志。要么为了那么一点荣华富贵，寄人篱下，苟延残喘。他们怎么可能为了复国抛头颅撒热血？就算我与秋花有能力集结曾经的旧势力，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复国也是不可能的。”

        “那你还坚持这么多年……”凤霏霏更加不懂了。

        “我坚持，是因为当初的承诺。我放弃，是因为我已经完成了我的承诺。”夜长歌淡淡说道：“我做了我该做的一切，只不过天意不可违……剩下的事，只能看天意。”

        也是，能看到天意的人，再强行逆天而为，确实不太聪明。

        “秋花不信你？”凤霏霏嘴角微微勾起，心想他们的见面肯定很不愉快，这才逼得夜长歌不得不离宫，“她觉得你在叛国。”

        夜长歌收起桌上的碧玉爻盘，不再言语。

        忽然间，凤霏霏有些同情夜长歌。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能帮你，令秋花离宫，你……可愿意带着她一直在太行山上隐居，不再下山？”凤霏霏问他。

        夜长歌似乎对凤霏霏的这个提议并不吃惊，“只要失败一次，她便会死心。”

        凤霏霏猛然间觉得，夜长歌与她“闲聊”这么久，为的就是她主动请缨的那句话。她隐约觉得，自己跳进了夜长歌的坑。

        不过，如果这个坑有利于离千殇，凤霏霏不介意跳一次。

        “离千殇不会相信秋花的，也不会与她亲近。这个时候，只怕已经有人在调查秋花的身份，她是前朝公主的身份迟早会被发现，到时候她的危险了。”凤霏霏缓缓说道：“她执迷不悟，现在又有锦妃暗中相助，要想她主动退缩，还需从长计议。”

        “可是你没时间了。”夜长歌的声音渐渐变冷。

        凤霏霏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满脸狐疑。

        “凤霏霏，我知道你是谁。”夜长歌眼神里写满了复杂的情感，“你比常人，多活一世。”

        凤霏霏震惊地连退几步，直到背磕到房门才停下。冷宫的木质房门本不算结实，被她重重撞上，发出声响。守在外面的绿影听到，回头喊了她几声，凤霏霏都没听到，直到夜长歌提醒她，她胡乱应了一声，这才渐渐稳住心神。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凤霏霏看向碧玉爻盘，心想这东西难道还能算出她的前世今生？

        “将你重生的人，是我师傅。”夜长歌的回答，足以令凤霏霏消化三天三夜。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自己重生的秘密，却一直守口如瓶到今天，在救秋花这件事上拿出来做筹码。可见，秋花对他有多重要。

        “你还知道什么？”强撑着站立的凤霏霏，此刻头脑异常清楚。她知道，任何一个重要筹码都不可能一次性地抛出来。以夜长歌的性格和心计，他怎么可能一次性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完。

        “我还知道，你在这里最多只有半年时间。”

        “半年？”

        “半年后，如果你不‘死’一次，就会有另外一条生命死去。只有等你‘死’了，那条生命才能得以延续。”

        凤霏霏已经死过一回，在她看来，多活一世已经是赚够本了。此时叫她再死一回，不能说没有留恋，但她亦不再怕死。特别是她的死还牵扯着另一条人命，凤霏霏更加需要郑重考虑，自己重生所带来的后果。

        夜长歌见凤霏霏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不自觉地有点愧疚。

        他早就知道这件事，可他没有告诉她，现在反过来用这件事来利用她。相比之下，凤霏霏表现得更坦荡从容，而自己则像是小人得志。

        为了秋花，夜长歌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那是一个孩子的人命……”夜长歌提醒她，“正如你前世的那个孩子一般……她才刚来到人世就因为你的重生被你带走，半年后你若不还回去，她便要烟消云散。”

        凤霏霏想到了前世她与靳澜赫的孩子，想到了小南，鼻子一酸，差点落泪。“到底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

        夜长歌摇头，“不能，至少现在不能告诉你。”他声音低沉，犹如千斤重，“但我答应你，只要你帮我，我一定会帮你。事成之后，我定会把你重生的内幕全部告诉你！”

        凤霏霏粲然一笑，道：“无非就是半年之后阳寿已尽，我已偷活一世，连本带利都赚来了，就算我这半年万事不做，也不亏本。”

        “但如果没有我帮助你，你无法回去还命。”夜长歌说：“你在这世，是不是从未有任何异常感觉，从未感觉到自己身上还藏着另一个生命，对吗？那是因为它是一个婴儿，来到异世之后生命力极为微弱，微弱到你无法感知。没有我的帮忙，你是不可能将这条借用来的生命原原本本地还回去的。”

        夜长歌说完，便紧闭双唇，一副“你再问我也不会说”的样子。

        凤霏霏知道他不会再透露更多，也不打算再问他。

        她一点都不怀疑夜长歌的话，她唯一担忧的是，自己能否在这半年之内，完成她想做的事。

        这世，她牵挂的人太多了……凤霏霏觉得自己要回去列个名单，将她想做的事按照轻重缓急排列，然后一件件地完成。

        当然，第一件事就是将秋花弄出宫！

        凤霏霏在桌边施施然坐下，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圈圈，脑子却如旋风般快速运转着。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感觉到时间紧迫，紧迫到她不敢眨眼，生怕一阖眸，就换了另外一个世界。

        夜长歌也坐了下来，玩弄着碧玉爻盘。他不时的算上一卦，每算一次都抬眼看看凤霏霏，或是疑惑，或是释然，举止随性，面色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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