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4章
76
就在我感叹规则的确是捉弄人之时，露琪亚抱着她的小本本，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我的身边。
“怎么了？”
她的神情有些害羞，右手食指挠了挠脸颊，眼神飘忽不定，“……还能称呼您阿砚吗？”
愣了愣，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在纠结这一点，我笑着点点头，“当然。露琪亚如果能喊我名字我会很开心的。”
“嗷！”她张了张嘴，随后便是一阵沉默。
好笑地打量了她一番，那紧张的神色以及仿佛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声让我着实有些无奈。
其实进入仓库到现在也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露琪亚的态度因为我的身份而变得如此的拘束，跟她姐姐最开始的情况简直是一模一样。
我揉了揉她的黑毛，在她嘟着嘴，怒又不敢怒的表情下，“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好啦，别因为这点虚拟的玩意儿就把我当做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可阿砚就是——！”
“那就当做不是。”看着重手下的“章鱼头”被揉成杂毛堆，我赶紧地将那黝黑的及肩长发理顺，“在露琪亚面前，只是泉砚，阿砚。”
“唔……”她终于认可的点点头。
就在我准备与她展开我突发奇想的话题之时，我们的注意力被楼下的闹剧所吸引。
“喂，我只是累了！不是要死了！织姬！这位女士！真的不用了！”被平子扯住肩膀摁在台阶上的一护一直在那里挣扎着，两只手试图撑起身后的楼梯，不愿意乖乖的躺哪里。
结果，我眼睁睁地看着阿绯淡定地用灵压将他的双手以一个自然的姿势固定在石阶上。
下意识一个吸气——三十年前我就是被她这样按在了我的本体旁边，让她温柔又冷酷地替我进行手术。
别看阿绯的身子骨瘦小，看上去小小的一只，远看与露琪亚算是同等块头。可是她的身高可比露琪亚高了十厘米，那白色羽织下面可是有着能把兵部执行官们的体力耗尽的体格与耐力。
这边的织姬双手举在胸前小心翼翼地劝着一护不要乱动，阿绯可是直接上手将一护脑袋按在她的左手上，不容置疑地为其输送着灵力。
“黑崎先生，请不要乱动。”阿绯的声音听上去还是如此的温柔，但是在座的来自地狱的人可都看得见那怒火冲天的橘色灵力，几乎是糊在了一护身上。
吓得我赶紧眨了眨眼。
可惜，一护坳过了织姬没有坳过阿绯，见她是我的人，就立刻抬头朝着我的方向大喊救命，“砚！”
如同一只不愿意洗澡的猫，炸毛了。
莞尔。
正准备开口的时候，一道逼人的戾气直接朝我面门袭来，在知情人士的眼中组成了几个血淋淋的汉字——“请您想好再说话。”
啊，一护，不是我不愿意帮你……
顿时，赶忙改口道：“不行哦！一护还是让两位小姐姐替你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对不起了，这位犟起来可能会让我接下来的零食不饱，会让地狱外出任务的那群傻狍子们闹腾，间接导致我的咸鱼生活结束。
我双手合十，无奈地冲着下面闹剧中的主角们笑笑。
当听我这样说了，某只翻腾的大猫总算泄了气，“好嘛……但是我真没事。”
于是便乖乖躺倒在了楼梯上，等待双重治疗术的临幸。
“咳。”假意咳嗽，将视线转回一旁想笑却有点不敢笑的露琪亚身上，身躯微微前倾，朝着阿绯呶呶嘴，好奇地问道：“露琪亚你觉得我们地狱的治疗小姐怎么样呢？”
露琪亚眨巴眨巴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嗯？”
“就到现在那位给你的感觉？”我伸出右手点了点她心脏的位置，“比如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性格啊，能力啊，都可以。”
“阿砚是想知道我对那位兵部部长大人的看法吗？”她腼腆地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我想想啊——”
“这位大人很温柔呢。”
“诶？”愣了愣，指着下面的那“残酷”的治疗画面，我坚强地笑了，“这样……你也觉得吗？”
“害，这怪一护不听话吧？”露琪亚捏着下巴分析道，“刚刚那位大人在替我缓解反噬的时候，我是感觉得到她灵力的温暖，大人那时候不仅替我缓解了压力，还在替我治疗和疏导之前的暗伤……我的意思不是卯之花队长没有治疗好，就，我自己有些小伤口啦哈哈哈哈哈。”
“对哦，那位大人将我护得很好。阿砚还维持之前那副模样的时候，大人没有让我受到任何的压力，知道阿砚你变回了人类的模样。”
“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话，这位部长大人真的像一位长姐一般的人物，就这短短的时间的相处，我挺喜欢这位部长的。”
“啊……是吗？”我将视线投向阿绯所在的方向，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在露琪亚的自我剖析中变得缓慢且温柔了很多。
我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想了想，朝露琪亚继续问道：“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的阿绯认你做义妹，露琪亚你愿意吗？”
“！！！”小姑娘那根呆毛被吓得直冲云霄。
“诶诶诶？！！！”
我摆摆手，瞎编，“我们几个部长之间打了一个赌，如果有人猜出我的身份救认那个人为义弟或者义妹。”
平子在一旁就不乐意了，凑热闹地喊道：“喂，你们地狱都这么瞎玩的吗？？”
“对啊，不然太无聊了。”阿加雷斯在手机里打着字，头也不抬。不出意外的话，是在我们刚建的聊天系统中吐槽我想让阿绯收露琪亚为义妹这件事。“你想当我义弟也可以哦，平子真子。但是我的要求很高，比如先把自己变成瓦史托德。”
“切，那算了。”
果然下一秒，我兜里的手机一阵乱震，我猜阿绯作为主角也被信息轰炸了。
眼睛与露琪亚对视，在她一脸茫然之中，我急忙推销着阿绯，“你看，我赌输了，露琪亚算是我这边的吧？多个义姐我这里也可以算是沾亲带故呀。还好是你，如果是那位平子同学，我可不愿意。如果你在尸魂界过得不顺心，咱阿绯可以把你免费待到地狱散散心，那可是尸魂界梦寐以求的东西哦。”
“可是我……”她抿了抿嘴，看向那位正在替一护细心治疗的阿绯，望着那虽然瘦小但是能够撑起地狱六部的战斗部门之一的背影，在织姬鼓励的目光中，深吸了一口气，“那我离开这里的时候，能保留关于义姐的记忆吗？”
那个埋头苦干的身影僵了僵，手上灵力的输入有些变慢，显而易见是非常关注我和露琪亚指尖的对话。
“这个得问你家义姐，是不是，阿绯。”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她浅浅地点点头，声音像是从沙漠中跋涉之后的模样，她低声答应了。
哈，这就对了。
到了地狱管这么多人情世故干什么。
等出了这个训练场，除了地狱的众人、一护和露琪亚，没有人会记得露琪亚成为了阿绯的义妹，没人会知道我是域主，也没人知道地狱在今天出现过。
露琪亚会记得，她有了一个来自于地狱的义姐，一位——除了身高和性格，跟她生得相同模样的义姐。
是不是，绯真。
77
阿绯，（代理）兵部部长，于五十一年前的初春，来到的地狱。
朽木绯真，一个被尸魂界朽木家家主爱着的女人。
却因为身体的原因，没能够陪伴着自己的丈夫，于一个刚给世界添点暖意的初春离世。
这就是阿绯进入地狱时短短的登记。
在遥香与秋彦兄妹二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他们带着这一抹不该出现于地狱的游魂，敲响了我还没有陷入短暂休眠的大门。
每十年，在我没有吃饱的情况下，我都会选择回归深渊的尽头，让沉睡弥补这具身体的能量空缺。
而那天，我才躺下不过三日。
前段时间我被咲君以托梦的方式唤到了尸魂界处理完她其中一名后代的事务，没想到转眼又来一位相关人员。
赤衤果着身躯，随手将盖在本体上的被单拎起披在自己的肩上，光着脚走到那沉重的大门前将其拉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兄妹两恭敬地单膝跪地等待我的差遣。
至于那个还是一脸胆小和惊恐的朽木绯真，身着咎人独有的苍白色的单衣，唯独胸腔中没有那抹代表罪恶的锁链。
小姑娘发着抖，双手篡紧在胸口，咬着下唇，紧张地看着我。
当听到兄妹称呼我为“冥主”之时，她猛地大弧度的颤抖了一下，那赤红的眼角仿佛随时要哭了出来。
“说吧，什么事？”那时候的我可以算得上心烦意乱。
独自行走在人世间八千多年，融入人类的生活也有五千年了，却每每沉睡都会试图追赶着梦境中的那抹金色。
眼看就能触碰到了我的目标，就被迫从睡梦中拽了出来。
遥香先抬头看了我一眼，在她兄长不解下一把将哥哥的脑袋按在了地上，她垂下眼眸，彻底不敢乱瞟，“朽木绯真，于今日十点三十五分离世。按理是直接转生，但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兵部门口，被第三执行官带到了户部登记。由于她的体质特殊，希望冥主大人能够亲自处理。”
我抬手搂着被单，双手还胸，靠在左边的大门上。
挑眉打量着这个不知道哪里体制特殊的外来者，还是前几天那个咲君后代的儿媳妇。
“解释。”
犀利的目光直接袭向那个小姑娘，她后退一步，重心却不稳，左脚一收力便摔倒在地，“大、大人，我——”
“胆子这么小？”我瞬身到了她的身后，直接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
原本是拎着后领，却在我触碰到肌肤的一刹那，我就明白了她究竟为何特殊——这本应该诞生于地狱的孩子，却不知为何去人世和尸魂界走了一遭。
随即换了方式将她抱在了怀中，让她稳当当地坐在我的左手小臂上，如同托小孩儿的方式托着她，右手扶着她的小腿前侧，嘱咐道：“扶好我。”
便带着她往封印中走。
“冥、冥主大人？！”由于我现在的体型是成年体，战斗模式的我是有着一米七二的身高；绯真不敢搂着我，双手紧张地扯着我的头发同样不敢用力。
只不过我这突如其来亲昵的举动让她稍稍安了心。
我站在大门前，回头看还老老实实跪在身后的户部兄妹二人，满意地点点头，“你们该干嘛干嘛，对外就说这是冥主的意思。”
“是，大人。”瞬息之间，两道身影消失不见。
而我，则带绯真回到了我沉睡的地方。
“怕吗？”我坐在床上淡定地往身上套了点简单的衣服，将被单盖回本我的身躯上。
眼下的我和本我的模样几乎是一模一样。
她臀下是柔软的床垫和床单，在这个温度被我进门就控制在了十八度，让她的脸色渐渐回暖。
果然，从在尸魂界死亡以及出现在地狱，她就没有安稳过。
不，准确来说，这孩子应该是从在现世出生到现在，才有机会彻底安稳下来了。
绯真不敢四处打量，她的视线紧紧地盯住身下那暗红色的床单。
在我的提问下，她也是小心翼翼地摇摇脑袋。可是下一秒，她却被一股刻意被我放出的灵力给吸引住了。
本我的手上是带有戒指的，其中一枚是治疗用。
由于这副身躯带有的战意几乎是达到了排斥任何治疗的道具，这导致了地狱上万年来只能依靠物理上的医疗系统替众人医治——大型综合性诊疗医院就开了有六家，每个部门一家。
不然地狱养着如此多的灵魂和咎人，是周转不过来了。
而如今，地狱要迎来本该在千年前就该诞生于世的顶级治疗术的回归。
她的目光被暖橙色所吸引，让那一溜顽皮却粘人的柔和灵力在她的指尖玩闹着，就在这样有所感应之中，小姑娘的身子便处于了灵力被激发的状态。
绯真看向自己的手臂，眼里满是好奇和不可思议，当她抬起头时，才注意到我已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扯着一抹宠溺的笑容，静静地等待着她。
她顿时羞红了脸，跪坐在床上，朝我鞠了鞠躬，“冥主大人。”
我敲了敲扶手，先没告知她那是什么，而是给她阐述现在她的情况，“朽木绯真已经在尸魂界去世，你原本应该转生，却出现在了地狱。因为你的特殊性是不能进入户部的转生机制，只能留在地狱。如果你现在想转生的话，我会替你想办法。”
她睁大了眼睛，遏制住心中对我的恐惧与我对视。
“如果你想留在这里，那么从现在起我可以对外宣布你是我的‘从属’。”
“来吧，选择吧。”
绯真咬着下唇仔细思考了一番，从焦虑到镇定再到洒脱，我不知道她在心里想了些什么，但是这个姑娘做选择的时间跟我认识的朽木家的人如出一辙。
没等三分钟，她便弯下腰，额头抵在手背上，恳求道：“我想留在这里。”
那天，她没有提及她的丈夫，没有提及那不知生死的妹妹，安安静静地听着我给她讲解她的特殊与治疗术的用法，就连将旧名换成新称也是毫不犹豫地做出了。
——“那就叫阿绯吧。”
——“阿绯在此见过域主大人，冥主大人，以及砚……老师。”
阿绯的的确确是我们地狱缺失的那块拼图。
当她来到了地狱之后，整个六部的风气就变得更加活泼可爱了起来。
随即，阿绯的治疗风格也在给兵部那群莽汉医治时变得非常“有力”和“朝气”。
而三十年前的那次，我是在清环、遥香和秋彦目瞪口呆中，被虽然脸上挂满了笑容却非常生气的阿绯拉回了本我所在的封印内。
她将我按在床上，一眼不说地替我疏导着这副身躯的暗伤和洞孔。
我是扛着自己的手臂从地狱之门倒回到吏部门外的。
那次，没有因为苦而掉眼泪的阿绯一边治疗着我一边安静地落着泪。
“您撑了这么多年了，再撑撑好不好？”
“您不是说忘不了那抹金色吗？我们冥主大人以后就别想着拯救世界了，就只想着梦中的金色好吗？”
“……您说好地狱还在一天，您就会存在一天，这是骗我的吗？”
是的，每一个地狱的生灵都在等待临世的那一天。
我们虽然与过去隔着时光的河流，虽然被规则排开在三界之外。
但是彼世的那一端，总有地狱之人愿意等待的人们。
不然礼部的那群老小子们怎么会每隔二十年回到自己年轻的模样，为什么兵部的莽汉们总会疯疯癫癫地四处开地狱之门，为什么户部的人总会驻扎在数据库之前，为什么刑部的贵族们总会举办各种大小的会议，为什么工部的技术宅们总会想尽办法拿到现世最新的理念，为什么咎人们会想尽办法逃离地狱……
至地狱众人，
吾苏醒之日，便是你们回归人世之时。
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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