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走镖
沈秋分自从开始走镖，就再没有睡到中午过，晚上睡觉都要轮班守夜，送的远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不过路上的见闻倒是挺有趣。
今天一大早跑回母亲和姜宪所在的别院。
姜宪倒是有个早起的好习惯，每天早上都会练一会拳法。
沈秋分院外大喊：“女胖子，走镖，快点，兄弟们都在你呢。”
姜宪闻言收起了拳架，说道：“好嘞，你等会，我去跟夫人说一声。”
片刻后，从苏婧房间出来，手中拿了两个包子，一口一个。
沈秋分说道：“你说你非要跟去干嘛啊，吃苦受累的。”
“你管不着。”姜宪说完就向前走去。
沈秋分快步跟上。
来到镖局门口，两个镖师正在装车，看到沈秋分和姜宪，打过招呼后，继续忙碌。
“这趟送到哪去？”沈秋分问道。
“庐州。”宋文拿着干粮来到沈秋分身边。
“也不近啊，这趟押送的是什么？”姜宪问道。
是一位临安城的有钱人家，王仁王老爷子，给家里老母亲寄回去的衣物还有几十两白银。
沈秋分点点头，这趟可不能马虎，这是人家儿子的一片孝心。
姜宪说道：“庐州来来回回也得天吧，这位王老爷居然在临安发迹了，为什么不把老家的老母亲接过来？庐州临安，这来来回回，多不方便唉。”
宋文说道：“据说是他那老母恋旧，不舍的他们家祖宅，王老爷回去接过几次了，都不愿意来。”
沈秋分说道：“唉，都这样，或许是想要落叶归根，或许是怕去儿子家跟儿媳关系处不好，让儿子为难，觉着自己反正也没几年光阴了，所以啊，索性就不离开了，都说养儿防老，可做父母的，自始至终舍不得孩子受苦，天下母亲大抵都是如此。”
众人沉默。
“可以出发了，头儿”绑货物的镖师说道。
宋文喊道：“行，出发。”
走镖基本就靠双脚走，好在走累了可以在马车上休息，不然几十里几百里路，谁还干着苦差事。
姜宪好奇问道：“沧海镖局每个月给你多少银子，你还这么勤快。”
沈秋分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不是为了钱，季老大说叫我学剑。”
姜宪呵呵说道：“呵，那为什么你在走镖，你是被忽悠了吧。”
沈秋分也拿不准，也曾怀疑过教他练剑是个幌子，但是好像自己这样的人，走镖只会成为别人的累赘，没什么可骗的啊。
沈秋分摇摇头说道：“他叫我先跟着宋大哥走镖，见识见识江湖百态。”
姜宪疑问道：“练剑还讲究这些吗？”
沈秋分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一路无话，姜宪挑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完全不需要担心会被绿林劫镖，哪怕她掉了一境，遇到土匪什么的也是完全碾压，除非人数极多。
能打赢姜宪的，谁还会落草为寇，随便开个武馆或者开帮立派，做点生意不香吗，非要做人人喊打的土匪。
到了傍晚，在一条河边，露营歇息。
镖师们显得很轻松，因为这趟有姜宪在，稳稳当当。
姜宪找到在啃干粮的沈秋分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季老大为什么让你走镖？”
沈秋分一脸茫然地啃着干粮，说道：“没想过。”
姜宪无语，又问道：“你走镖时被人劫过镖吗？”
沈秋分点点头，喝了口自己爱喝的杏花酿，艰难的咽下干粮说道：“有的，我们先是给了买路钱，山匪也许是见我们好欺负，甚至想抢了我们的货物，然后双方就动起手来了。”
就是上一趟，去苏州，才出临安没几天，就被一伙山匪盯上了，跟了镖师队伍好几天，就像狼群捕猎一样，等到猎物们进食或是疲惫的时候发起进攻。
镖师队伍自然是知道有山匪跟着，但无奈，总不能主动去打人家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终于在一个晚上动手了，把他们营地包围了，一开始索要钱财，沈秋分把钱财尽数上交，不曾想土匪出尔反尔，竟然打起货物的注意来。
镖局最看中的就是信誉，走镖途中货物丢了，就跟寡妇墙被人翻，女人去偷汉子一样，会被同行笑话的，所以打货物的注意，那自然就不能善了了。
双方刀兵相向，一通混战后，守住了货物，还把先前给的买路钱也抢回来了。
沈秋分将事情讲述一遍后，姜宪发现不对劲。
她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说道：“等下，你也动手了？你杀了几个？”
沈秋分说道：“三个，我活生生砍死的。”
“第一次杀人不害怕？”姜宪说道。
沈秋分解释：“看见第一个被我砍断手脚的人，觉得些怕，但是第二个人已经挥刀冲向我了，我只能继续跟他缠斗在一起，没时间考虑怕还是不怕，因为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后面就被我们全杀了，一个没留。”
姜宪闻言点点头：“不错，至少知道不留后患，但是你是怎么搏杀掉那些土匪的，这点让我很费解。”
沈秋分熟练的拿起镖局分配的普通弯刀，比划了几下。
姜宪认真地观察，除了握刀砍杀的姿势熟练一些以外，并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难不成那群土匪是傻子，站着给他砍。
沈秋分神秘兮兮的问道：“有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有没有感觉我哪里不一样？”
沈秋分不再装傻充愣，恢复说道：“你曾经好歹也是五境，都看不出来吗？”
姜宪看着他疑问道：“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沈秋分骄傲地说道：“我力气变大了，而且是很大，耐力也变得很强。”
姜宪恍然大悟，她想起今天沈秋分一路走到傍晚，他根本就没上马车歇息过，吃东西都是边走边吃，还跟自己说一大堆话，明显没感觉累。
因为姜宪是四境，觉得很正常，但是一细想，一点也不正常，沈秋分体内有封印，吸收不了天地灵气，所以他是没有境界的，但是一个没有境界的普通人，走一天都不累，还有精力跟她在这聊天。
这绝对不可能，一个普通人拥有媲美三境武夫的体魄和精力，这妥妥的是武道天才，可为什么他以前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既然有很高的武学天赋，应该会很早就体现出来。
姜宪问道：“你以前在藏拙？其实你早就可以随意控制你的力量？”
沈秋分摇摇头：“绝对没有，我骗谁都不可能骗你。”
姜宪不再说话，绞尽脑汁的回忆着他们的点点滴滴。
她终于想起一些疑点，在山寨剿匪那一次，在小镇那一次，还有沈秋分押镖到苏州那一次，这三次，他都在场，都看到了最真实的双方拼杀和战场。
姜宪想到什么，抬头看向沈秋分，说道：“你是不是看见尸体，看见死人堆不觉得害怕？”
沈秋分说道：“不怕，就是觉得恶心，不过习惯了就好。”
姜宪闻言看着沈秋分，盯着看了很久，默默地离开，在旁边打起了一套拳法，打到一半，姜宪又跑到河里摸鱼，大晚上的，一条鱼没摸到，她又默默回到火堆旁，尽然直接靠在鹅卵石滩上睡觉。
她说道：“今晚你守夜，不轮换了，你守到明天白天。”
“你倒是告诉我啊。”沈秋分说道。
姜宪把脸甩到一边，装作没听见。
大胤王朝的第二个沈攸决，历史上第二个王莽，此时此刻，极大可能就在她的身边。
昔年凭借双手一拳拳打出一个王朝的王莽，大胤王朝不到四十岁的八境武夫沈攸决，他俩都有两个极为相似的地方。
第一，体魄极为强大。
第二，战场便是他们的主场，在战场或是古战场遗址，他们都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力，如鱼得水，如同凭空增长一个境界。
沈秋分见她不说话，走过去看了看。
好家伙，已经睡着了，把她抱进帐篷，然后又蹑手蹑脚地走出帐篷，乖乖的去守夜去了。
翌日，姜宪醒来，发现身上多了件披风，她把披风叠成一个圆柱形，拿着披风走出帐篷找沈秋分。
看见他还在守夜，她笑了笑，真是个傻子，有她这个四境在，不需要守夜。
姜宪说道：“色胚，这都开春了，你还带着披风做什么？”
“你醒了？”沈秋分打着哈欠扭过头说道。
“‘倒春寒，万物复苏难’，没听说过吗？况且庐州临江，江面必然有风，虽然我是听说的，但还是要备着厚实的衣物，免得到地方挨冻。”
姜宪睡一觉起来闷气也消了，她脸上笑意更甚，对着营地大喊道：“咱们几点启程？想不想吃点好吃的？”
昨天啃了一天干粮的镖师们闻言回应道：“干粮都吃腻了，要是有路边有客栈，谁会啃干粮。”
宋文是个沉稳性子，他呵斥道：“大呼小叫的做什么，你们第一次押镖吗？昨晚烧火已经是大忌了，大清早起来就大呼小叫，生怕不能引起别人注意？仗着姜姑娘是四境就无法无天了？”
“这才刚出临安地界，就嚷嚷着要吃好的，后面几天怎么过？”
姜宪说道：“宋镖头，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如此胡来，不按规矩行事。”
宋文点点头，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有姜姑娘你在，这趟的确不会出事，只是想敲打敲打他们，不能吃苦耐劳，还做什么镖师。”
姜宪抱拳致歉。
宋文又对兄弟们说道：“该骂的也骂完了，还不问问姜姑娘，吃点什么好的？”
镖师们哄然大笑，一个镖师说道：“姜姑娘，这荒山野岭的，能吃什么好吃的。”
姜宪笑了笑，身形极快，短暂悬空河面，一拳朝水下递出，拳罡四起，水面忽然炸裂，水和一条条鱼儿就这么被分离开，又使以极快的速度，把一条条鱼拍向岸边，再一掠，飘落岸边。
众人看为观止，姜宪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完全不像一个跌了境的武夫。
她说道：“今早吃鱼。”
【作者题外话】：第一次写网文，有什么问题可以留言，酌情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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