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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岛」其一百二十四 幻灭的彼岸(下)


  虚假视频的煎熬还在继续。

  “……亲爱的,算了,空蝉这孩子想做,就让她去做吧,能早点和我们团聚,也好。”母亲抹去眼泪,轻拍着父亲的背安抚他,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掌拍断了。

  浮舟眨巴着她的大眼睛,有些用力过猛,有一颗裂掉了的眼珠子掉到了地上。

  “但是爸爸,妈妈,空蝉自己也在考虑放弃来着?而且她也不只在做这一件事情……她在人间好像还被叫做‘恶人杀手’。”

  父亲和母亲有些惊讶地冲浮舟瞪大了眼睛。

  浮舟似乎对于自己知道父母所不知情的信息感到甚是得意。她示意他们让开,随后从画面外搬进来一小台电视,确保电视屏幕里的内容也被拍进了画面中。

  她轻轻打了个响指,那电视便开始播放起某段画面来。

  于是空蝉看着投影画面中的电视屏幕显现出了她的身形。电视中的她正把一个适格者逼到墙角,冷眼看着他不断求饶,然后一甩蝎尾,将尾刺插进了他的喉头;随着蝎毒在他体内的扩散,身体开始溃烂的适格者倒毙在了墙边,空蝉的双眼里闪烁着凶恶的光芒,随即转身离去。

  “这是空蝉第一次杀人,她打算从这家伙身上问出剜骨虫大人的情报,结果被他的邪恶所激怒,离开前杀死了他。这就是她成为‘恶人杀手’的开端。”

  她又划了划手指,电视屏幕随即开始切换。空蝉在地上陆续杀死的那五十多个人的景象一一从他们眼前闪现而过。

  “因为一直追查不到剜骨虫大人的下落,她一半出于泄愤、一半出于厌恶,后来又像这样杀掉了几个作恶的喽啰。其结果就是不知何时起,‘恶人杀手’双尾蝎的名号逐渐流传开来,她最后也接受了这个称号,开始以恶人们的噩梦自居。”

  “所以是怎么样……空蝉这孩子在复仇路上不断碰壁,于是只能靠杀恶人来确认自己的价值?”母亲跟着搭腔。

  “‘作恶的适格者没有明确的刑罚制度,要么在抓捕中死去,要么被抓到然后不痛不痒地被投进熔炉。像剜骨虫这样的人渣还有很多,既然正常手段无法给他们惩戒,那就由我来成为杀戮与恐惧的化身,让他们从此也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下。’

  看到不可一世的恶人临终前的绝望模样,她似乎下定了这样的决心,于是开始心安理得地连续杀人。”

  浮舟以几乎和现在的空蝉一模一样的声线模仿着她说话,随后又转换回自己的声线,朝父母耸耸肩。

  父亲则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电视屏幕里一幕幕空蝉的杀人现场,好一会儿才说道:

  “孩子她妈,浮舟……既然说要成为恶人们的恐惧化身,你们看看空蝉的表现,觉得这让人恐惧吗?”

  那对死去了的母女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没有精神上的折磨,动手时也是直接刺中喉咙一击毙命。虽然死后尸体会溃烂,但那时人早就断气了,根本感觉不到恐惧和绝望感。也就实力孱弱的混混会怕这种了。”母亲的语气似乎甚是失望,还夹带着几分丢脸,“化身恐惧是需要献出人性的,傻孩子……正是因为你没有这种觉悟,才会做得出干净利落了结对方的性命这种事来。”

  “剜骨虫大人就不会这样。在我断气之前,他先是徒手掰断了我身上所有的关节,然后再把我的神经挑断了一部分,最后才一刀刀地削下我的肉。”

  浮舟一副攀比的语气说着,又改变了电视屏幕上的影像。

  绝望的哭喊。钝器打击躯体的黏稠、恶心音效。因剧痛而抓狂的呼吸声以及恶魔尖锐的狂笑。

  电视上放映着剜骨虫残虐地杀死浮舟时的现场录像,在他的身后,父亲和母亲被团团绑住,白眼翻得几乎要昏死过去,赤红的血泪从眼眶里溢出来。

  “还是剜骨虫大人的手法称得上恐惧与绝望。”父亲欣赏着录像,不住地感叹道。

  “爸爸,妈妈,你们现在能理解空蝉迷茫的原因了吧!”浮舟说着挽住父母的胳膊,“对剜骨虫大人的复仇希望渺茫,只能靠恶人杀手的标签来肯定自己的生存意义,却隐约意识到了自己始终不是那块料,换作是我,我宁愿找辆泥头车创死。”

  “可是为什么不灭绝自己的人性呢?只要能彻底摒弃底线,咱们家空蝉也应该能完成蜕变的!”母亲酸着鼻子问道。

  浮舟冷笑一声:

  “别说啦妈妈,空蝉可是完全在朝反方向迷茫着,看看她最近的表现吧!”

  话音刚落,电视上又切换出了空蝉自浮屠岛游戏以来的种种情景。

  “这是在被陷害成杀人凶手,遭到三个游戏运营方围攻时,独自从屋里走出来的画面。嘴上要屋里的烟灰不要轻举妄动,更是让将台叔叔老实呆好,其实心底里慌得要死,一直在担心一对三自己能否存活……最后还是靠增援以及将台叔叔的烟雾弹才勉强逃掉。”

  电视上是空蝉抽着烟淡漠地面对以津的画面,以及之后她被三人夹击狼狈负伤的画面对比。

  “天哪……这傻孩子是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吗?”

  “这是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从噩梦中醒来后负伤执意要独自抓出真凶的画面。也许是自己长久以来隐瞒着身份,渴望着认同和表现吧,她居然把自己的底细全盘托出告诉了第一次见面的适格者!然后一副‘绝对要找出真凶手刃掉’的表情一瘸一拐地离开,最后却还是接受了对方的帮助。”

  电视上是空蝉背对着物哀离开的画面,以及之后她和他一起抽烟的画面对比,甚至还对面部表情进行了特写。

  “这是在演什么讨中学生观众欢心的戏码吗?”

  “这是野槌蛇大人现出原形后,在暴走的列车上和她战斗的画面。中毒麻痹,被妈妈你的幻觉蛊惑,被打得遍体鳞伤在车厢里打滚,心底里还不断地在质疑野槌蛇大人是不是在放水,最后靠双重增援才躲过一劫——野槌蛇大人的实力可是不及剜骨虫大人的一丝一毫,就这她还想着要报仇呢!”

  电视上连续出现了几个画面,一个是空蝉被道三的蛇毒所束缚,一个是空蝉的攻击被道三轻而易举地隐身避开,一个是她被母亲的幻觉所迷惑而从高空坠下,一个是她被道三击飞后在车厢里翻滚的狼狈模样,甚至还给了脸部不甘的表情一个特写。

  “真是可怜……”

  “这是战斗结束后,她被那个叫竹刀客的适格者搀扶着离开的画面。她一直以来都把自己当作一个孤高的复仇之鬼,从没有人能理解她的苦难,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能听她说话的,瞧她一副恨不得倾倒一切的表情!

  ‘去哪里?我不知道去哪里’——妈妈,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能把自己的茫然无力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电视上是空蝉大战后疲惫的表情,以及她啜着烟时那句仿佛迷路的孩子般迷茫的话语,这句话甚至重复播放了不下十遍。

  “浮舟,我的孩子,别笑你的妹妹!不是所有人都能这样的,毕竟也没几个人爹妈姐姐都死了还不长脑子的。”

  “这是她见到岛主后几天的表现。岛主一说愿意提供剜骨虫大人的情报,立马就开口答应协助,这下子复仇鬼的形象就立得更稳了,可喜可贺!因为清楚自己不成熟的行为让将台叔叔脸上无光,干脆以研发解药为由避而不见,埋头在房间里苦干了几天,却会对偶尔经过门口的适格者小女孩露出复杂的神情,我可爱的妹妹,你的小心思怎么这么多!”

  电视上播放着空蝉与残樱谈条件时的斩钉截铁,以及那之后在房间里偷偷望向星葵时的沉思与凝眉。

  “将台也太可怜了,当初他要是没收养这孩子现在估计已经在退休享清福了吧,被她这么一折腾,怎么也得少活二十年。”

  “还有这是她几个小时前,临近开战和竹刀客独处时的心声流露——她居然开始犹豫了!明明自己连和野槌蛇大人打个平手的实力都没有,明明都没有勇气去和养父和解,她还说得出来重新审视自己这种话来!”

  电视上浮现出空蝉与物哀面色凝重地交流时的画面,她正回顾着自己迄今为止的所作所为,言语间透露着对自己复仇之路的迷茫,以及残杀恶人这一行为正确性的怀疑。

  “瞧瞧她都说了些什么吧——‘恶人杀手这个头衔对我来说过于沉重,我不应该只考虑复仇和以暴制暴’!”浮舟模仿着空蝉当时的语气,随即又干呕起来,吐出了几段肠子的碎片。

  “是将台、竹刀客和那个小女孩的出现让她变成这样的?和人有了点接触,就轻描淡写地打起了退堂鼓?”一直沉默的父亲总算皱着眉头问道。

  “说是意识到适格者也有各种类型,仇恨蒙蔽了自己的双眼,整个人都感到疲倦——她甚至开始战斗之后始终都没办法对敌人下死手!”

  “这孩子真的蠢到没救了……”母亲像快要昏厥过去般掩住自己的面,“恶人杀手的头衔沉重,对复仇感到疲倦,不都应该是有了一定进展之后才有资格说的话吗?可是她又做成了什么?剜骨虫大人的下落半点消息都没有,随便一个‘五毒’就能把她摁在地上摩擦,小打小闹杀了些实力微妙的喽啰,到现在甚至连死手都下不了,这也有脸提沉重和疲倦?”

  “孩子她妈,别说这么伤人的话!空蝉这孩子从小就容易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咱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父亲声音厚重地说道,“你就当这次也是她的一次自我陶醉,就不会这么失望了!这孩子失去了我们,也就只能玩玩这种幼稚的正义英雄游戏,扮演复仇角色来感动和认同自己了,对她宽容一点!”

  “我、我没想伤害我的孩子,我只是说出了事实不是吗!”

  母亲急红了眼,用手指戳着电视屏幕,弯成月牙的双眼里不知为何却诡异地写着忍俊不禁的笑意。

  “嘴上说着要复仇,复仇的方法是什么,就是去追猎比自己弱的适格者然后自封‘恶人杀手’,然后为廉价的杀人而沾沾自喜,自以为成为了正义的象征,能通过以暴制暴让恶人惶惶不可终日,其实只是在原地踏步。

  所谓的‘恶人杀手’也不过是变相的英雄扮演游戏,半桶水的过家家罢了,一时填补了自己空虚又贫乏的内心,到头来还是根本没搞懂自己想要什么。等到真正面对五毒时才终于明白自己的弱小,栽了跟头才想到要找个理由脱身,甚至连自己的能力不足都不愿承认,这孩子就只有这么点觉悟,说出来难道有错吗?”

  浮舟拍了拍手:

  “爸爸,妈妈,别再争了,再看看空蝉最新的表现吧!”

  她们的父母便顺从地转头望向电视,那上面呈现出了空蝉在下水道中战斗的画面。

  和道三的分身打得有来有回。面对假冒的冢石产生动摇,从而被道三反击。眼睁睁看着伊达在自己眼皮底下被道三杀死,自己又被他生拉硬拽进了地底空洞之中失去了意识。

  不约而同地,三名已死的至亲爆发出一阵充满着恶意的肆虐大笑。

  “不用争了!确实不用争了!!”母亲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变得如地精般刺耳。

  “团团转,她被道三大人耍得团团转!像个小丑一样在地上滑稽地打滚,没能力还击还妄想着自己有犹豫的权利!”浮舟像头狡猾的妖精一样狂笑着。

  “就这还想着要成为恶人杀手,还想着要报仇,最后还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杀戮,不应该仇恨,七年的时间全拿来演了一场儿戏!”父亲的嗓音也变得黏稠而模糊,像含了一口烂泥,“一头陶醉在自己噩梦里的井底之蛙,自以为很了解恶,很了解恐惧,很了解适格者,其实什么都不懂,活着就是一个笑话!!”

  “这种货色一辈子都成为不了恶人的噩梦,充其量就是将台的噩梦!”

  “恶人最大的笑料还差不多,别说让人恐惧,早晚会恐惧恶人然后来和我们团聚!”

  “被按在地上毫无招架之力的恶人杀手!”

  “向剜骨虫大人复仇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我们只指望你能够到他的膝盖骨,可现在连脚趾头都够不到!”

  狂欢,谩骂与讥讽。在一幕幕空蝉的丑态与无力被呈现出来之后,道三伪造的三个死者终于彻底变得疯狂,肆无忌惮地侮辱着她迄今为止的一切,仇恨,愤怒,良知,人性,杀意,踌躇,每一样都被至亲们踩在脚下践踏着。

  被道三提醒了两次后,空蝉再也没把双眼的视线从影像上挪开。她如同石化了一般伫立着,双眼死死地盯着疯魔般舞动的至亲,唯有难以遏制住的指尖颤动表明她还是个能动弹的活人。

  一阵疯狂过后,父亲突然又两眼直勾勾地看向投影画面,竖起食指指向画面的另一端。

  “——空蝉,你究竟想成为什么?你只是单纯想向剜骨虫大人复仇,还是想在适格者之间掀起恐惧的浪潮,让所有人都惧怕你的存在?你想成为绝对的正义化身,为了让平民被害的惨剧不再发生,把所有可能为恶的适格者赶尽杀绝?那你又在踌躇些什么,那个操纵影子杀害双亲的小女孩命不该绝?还是‘极恶家老’冢石罪不致死?

  你回答不上来,因为你根本没想清楚!你说不清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角色,过程中要怎么做,要杀谁,不要杀谁,怎么令恶徒闻风丧胆,怎么战胜道三大人,怎么离剜骨虫大人再近分毫,你没一个问题答得上来,只想着自己要复仇,要做悲情英雄,却从未思考过这些,只会陷在犹豫和自我怀疑的泥沼里继续表演自己的悲情戏!

  你到最后都只是个做着天真美梦的孩童,做英雄梦,发正义春,你的觉悟就是个笑话。你以为自己有资格犹豫不决?你想做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做成,你有个屁的资本!

  认同欲望,悲剧角色,自我陶醉,无能到可笑,你不过是这样的一头可怜虫,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父亲咄咄逼人地说完,又张开了双臂,母亲和浮舟随即凑到了他的左右两侧,脸上还挂着刚才那病态的笑容。

  “空蝉,我的孩子!想追上剜骨虫大人的伟大,想成为震慑邪恶的绝对正义,你需要面对的是这些人——假如你能面对他们,你会怎么做??”

  话音刚落,“天堂”那蓝白色云层的背景外便突然冒出来十来个人,每个人都手握各类凶器,面露邪淫之光,一步一步朝空蝉的三个至亲逼近。

  他们毫无疑问是活人。是除了伊达以外道三剩下的那十几个部下。

  父母和浮舟脸上依旧挂着癫狂而诡异的笑容,但眼神中却闪现过一丝几乎要将空蝉的脑壳震裂的恐惧和绝望。

  “——空蝉,我的孩子,看好了,你要面对的恶,直观呈现起来便是如此!!!”

  接下来的画面,实在是不便描述。

  人渣们歇斯底里地尖笑着一拥而上,将笑容僵硬地凝住、目光里突然开始闪烁着强烈的求生欲的他们淹没。

  画面霎时间被暗沉的红血所溅脏,恶魔们转动着头,扭动着腰,挥动着臂,跃动着身躯,以空蝉所能想象到、所不能想象到的一切方式宣泄着丑陋的欲望,三人勉强维持着的人形在一瞬间回归到了支离破碎的状态,然后在无尽的暴力和亵渎中散落到了纯净“天堂”的各个角落,随即又被丧失人性的足底所践踏。

  “爸爸,妈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放过我们!!!!!不要对那孩子,求求您,求求您——————”

  “冲着我来!!!!不要对她们下手!!!!!啊、杀了我,不要动她、不要,全都冲着我来啊啊啊啊啊啊!!!!!!”

  前几秒还在肆虐着嘲讽空蝉的,那三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此刻正发出着绝望的乞命哀求。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是那么惨绝人寰,却又很快被暴徒们纵情的欢笑声所掩盖。

  空蝉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看着些什么。道三观摩影像时不住发出的赞叹声偶尔会钻进她的耳朵,令她不至于忘记这是一场赌注游戏,令她忘记了要怎么才能挪开目光。

  人渣们并不理睬三个死者的求饶,继续着他们的派对。

  很快,一切再度归于平静,那十几个人渣全身上下都被红色所染透,心满意足地伸着懒腰离开了画面。

  一块肉片被挂在了陷入花屏的电视上,突然开始蠕动,从那其中传来了母亲模糊不清的声音——那肉片是母亲的嘴部。

  “我的孩子,今天的视频恐怕只能录到这里啦,希望你在人间一切都不好,早日被碎尸万段过来和我们团圆。

  可以的话,希望是剜骨虫大人亲自动手。”

  投影画面最终停在了这一幕。

  “………………”

  六角形建筑的内部再度归于平静。空蝉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长久地注视着血红色的画面。

  ——都是假象。都是假象。都是假象。

  ——不要当真。不要当真。不要当真。

  良久,空蝉才终于稍微缓过劲来。

  “……游戏结束,是我赢了。”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就像规则说的那样,我完整看完了整段影像,既没有打断,也没有对你进行攻击。是我的胜利。”

  尽管对道三的杀意已经有些难以遏制,但她真的做到了。无论投影视频里发生了什么,她始终没有动弹一下。这样一来,她和道三的游戏便决出了胜负,道三必须告诉她关于剜骨虫的真实情报,在这之后,她便可以慢慢和他算这笔账——

  “——真的是你赢了吗?”

  空蝉愣了一下。

  道三依旧保持着扭作一团、无法行动的姿态,却一副游刃有余的神情,似乎一点都不焦虑于自己的失败。

  “你为什么不回头看一眼呢?”他猥琐地笑着。

  空蝉机械地转过了头。

  她应该全程都没有动弹哪怕一下的。她应该一直都控制得很好的。

  但眼前所见却是,她的那两条蝎尾正深深刺进了道三的脖颈。

  是她违反了游戏规则,在视频播放期间擅自攻击了道三。

  是潜意识。

  视频内容早已将她的怒气与恨意激发到了顶点,她自以为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但潜意识不会骗人。她内心深处对道三难以遏制的杀意还是令自己的蝎尾擅自采取了行动。

  “是你输了,空蝉。”

  道三下一秒发出的嗤笑,成了令她杀意彻底爆发的最后一把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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