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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岛」其六十三 试探


  物哀没想到自己的待遇一夜之间由被追杀者升格到了上宾。

  从咏乐领他到自己专属的房间时起,他才意识到自己从现在起不必再去考虑代理人会追踪过来的问题,不必再和空蝉晚上轮流休息、接替放哨,也不必再三步一停地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往哪里行进。

  “……老大,是不是也该把鬼怒和末喜叫过来这边?你和岛主关系变得那么亲近,我们的目的基本达到八成了吧,至少得让她们也知道……末喜现在还忙着开酒吧收集筹码呢。”在咏乐哼着小调重新关上房门时,他这么轻声问道。

  “不也挺好的吗?让她们做好眼下的事情,总是会有回报的。”咏乐领着安顿好房间的他再次走向走廊,冲他神秘地一笑。

  物哀很清楚这笑容的意义,她正在暗示不知情的鬼怒和末喜并没有因此而游离于事件之外。

  “那等我能碰上她们,再大致和她们说一下吧……”物哀似懂非懂地瞟了眼天花板,“你老是延后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她们估计也老早就习惯了。这回也是,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岛主可以推心置腹的左右手。”

  “不,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岛主也一样在提防着我的背叛,要知道三名代理人可是她从各地培养起来的心腹,就像狂教徒一般信仰着她,她从未想过这其中会有人心怀鬼胎……现在的她难以去相信任何人。

  不过我是没打算对她下手,她不够信任我还是让我挺受打击的,哈哈。”

  咏乐带着他穿过螺旋状的回廊。

  “她当前告诉我的,都属于‘让我知道也没关系’的情报,火种之书上的文字只有她自己能解读,她清楚只要不把关键信息告诉我,我就只能听命于她。比起让其他三人做贴身保镖、然后有三分之一的概率遭遇不测,还是我这种建立在交易关系上的外人现在更让她放心。”

  听她这么一说,物哀稍微有些理解了处境尴尬的岛主决策的思路。

  他环顾了一下他们行走的这条回廊,才发现他们此时身处的、岛主房间所在的这栋建筑物,和一开始醒来时的那栋一样是圆塔形结构。回廊靠圆心的一侧墙壁全由玻璃制成,可以看到玻璃的另一侧是片空荡荡的空间,而空间的正中央则是一个鸟笼状的平台,柱子上爬满了藤蔓。

  “这是……”

  “是全息投影,那个平台就是你们一开始呆的地方,在这里可以观察到那边的一切变化。”咏乐轻松地解释道,“那座塔叫月蚀塔,而现在这座塔叫日蚀塔,代理人和岛主都住在这边。”

  物哀默默地点点头,有些搞不懂这两座塔如此设计的用意何在。

  “……关于代理人……”

  他想接着问“你们打算怎么找出代理人里的叛徒”,但咏乐回过头来,示意他不要说出这句话。

  “对方很快就会露出马脚,欲速则不达。”

  他们在回廊的电梯处停下。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接下来你就自己行动吧。”咏乐走进了电梯,“在空蝉的检测结果出来之前,你可以先好好休息一阵,保养保养你的刀。”

  物哀目送着她离开,一时间不知道该干啥。下水道现在布满了道三释放的剧毒气体,为了能够找到进入下水道的方法,空蝉独自出门开始检测那些气体的成分、并研究“大部分人不能进,一部分人能进”的个中奥秘,在她有所进展之前,物哀都没什么事情可做。

  当他对着电梯愣神时,那电梯已经跑了一趟来回,再度在他面前打开门。一个脖颈上戴着黑色项圈、头发像女鬼一样遮住整张脸、略微有些驼背的女性从里面走了出来,发现他之后打量了他一会儿。

  “……竹刀客物哀。”黑湖的声音显得沉重而令人窒息,“岛主招你来应该是要你到下水道里解决野槌蛇才对……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

  “歹势,在双尾蝎解析明白那些毒雾的作用原理之前,我只能在这里待命。”

  黑湖极不友好地来回打量着他,最后嘟嘟囔囔地转身走向回廊:

  “我明明说过把野槌蛇交给我,必能一日内提头来见,竟将任务委托给外人……

  是我的失责让您失望了吗,岛主……”

  物哀犹豫了一下,决定跟在她的身后。

  “还有什么事?”黑湖停下脚步,冷冷地回头问他。

  物哀并没有想好一个合适的理由,他不过是意识到三人中存在背叛者后,产生了试探他们底细的念头而已,于是只能拼命思考着恰当的借口——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成为岛主的部下的。”

  物哀看到黑湖明显愣了一下。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黑湖不容置疑地回复,“岛主交代过,你的真空和双尾蝎的耐毒是解决野槌蛇的利器,所以要在各方面尽可能帮助你们。我赞同她的决定,所以你最好给我问些和正事有关的问题,我会尽量回答。”

  黑湖一拐弯,走进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物哀跟着进去,只见那房间的窗户大开着,有数百只电子蜜蜂正徐徐从外面飞进来,像回到主人身边的宠物犬一样雀跃地在她周遭盘旋。

  物哀赶紧看了眼房间里唯一的物品——时钟,现在恰好是早上八点整,是监视用蜜蜂换班的时间。

  “这些蜜蜂……它们有办法进入现在的下水道吗?”物哀又问道。

  “做不到,野槌蛇的那种毒雾连机械都能简单腐蚀,派出去的蜜蜂走不到五米就会坏掉。而且气体的穿透力很强,人海战术也行不通。”

  物哀看着黑湖拉开自己的项圈,蜜蜂随即一只只钻进那项圈的开口里。黑湖闭上双眼,仅在短短几秒内,电子蜜蜂体内储存的录像悉数传输到她的大脑之中。

  “……出于隐秘起见,每个玩家被分配的监视蜜蜂数目只有几只,不少没脑子的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监视的原理。”她慢慢开口,像在作报告一般,“但也出现了像你们几个一样会坏蜜蜂的人。电子蜜蜂对玩家的约束力正在变弱。”

  “……歹势。”

  “我并没有迁怒于你的意思,只是在思考如何加强电子蜜蜂的压迫性……或许派上几百只集中无差别袭击玩家会是个好主意,只要不搞出伤亡,岛主也不会对我失望……

  ……不对,岛主已经对我失望了,呵呵呵……”

  物哀自觉房间里的氛围正在越变越沉,默默退出了房间。

  “我曾以为这些生物是这世上唯一能理解我的人。”

  在他就要关上房门时,注意到他要离去的黑湖突然这样高声说道。

  “直到遇见了岛主,我才意识到这样想的自己有多浅薄。”

  物哀擦去了额头的冷汗,赶紧关上门离开,黑湖的那份沉重仿佛还在自己的耳边徘徊。

  ——那份扭曲的阴沉与过激的表现,她会是背叛者吗?抑或是以津或井月?

  物哀一边想着这些,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他虽然很好奇问题的答案,但现在或许只想找个安稳地方好好呆着。

  他原路往回走,正好看到电梯到达,便顺势进了电梯——

  “呀。”

  物哀吓了一大跳,他这才发现电梯的角落里竟站着一个陌生的女性!

  “岛主告诉过我了,你和双尾蝎从现在开始为她效命?抱歉之前对你动粗……或许我们该重新认识一回。”

  物哀缩在对角线的角落里,上上下下打量着那个女性:她留着热情似火的一头金色卷发,穿着一身飘逸的黑色礼裙,胸口饰着一朵盛开的白玫瑰,她用手指轻轻一碰花瓣,那玫瑰又突变成热烈的火红色。她的身材凹凸有致,蓝色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活力与妩媚,举手投足间又透着一种上流气息满满的矜持。

  物哀花了好几秒思考这个陌生女人会是谁,最后才终于试探着问出声:

  “井……井月?”

  “之前我从未在你们面前解除变身,我也不怪你认不出来。”井月搭上了物哀的肩,“双尾蝎丢下你一个人去探险了?那跟着我来,我正要去小酌一杯。”

  物哀有些难以拒绝,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闭,和井月一起去往她定下的楼层。

  “之前你在下水道里可把我耍得好狠,到现在想起来还是一肚子气。”电梯门再度打开时,井月大声抱怨道,“但经历过昨晚的事,其实感觉都无所谓了……魔术师如果一直纠结在一次失败里,只会持续地原地踏步,我得承认,你和双尾蝎做得不错。”

  他们到达的这个楼层,左拐第一个房间就是个酒吧装潢,但没有其他人在。井月示意他坐下,然后拿一面白布盖在了自己的手上——随着白布的鼓起膨胀,她将其一把掀开,两个装着鸡尾酒的高脚酒杯出现在她的手中。

  “把这一杯干了吧。”

  物哀愣愣地接过其中一杯鸡尾酒,迟迟没送进嘴里。在他印象里,井月并不是如此随和热情的人——浮夸而自尊,时而像黑湖一样神经质,讲究华丽与排场,这才是物哀认识的她。

  一解除变身状态,性格反差竟如此大吗?

  “喂,你表情暴露无遗了,你在想些很失礼的事对吧!”看到物哀不喝酒,井月有些嗔怪地说道。

  看到怪胎魔术师竟也能做出这种可人的表情,物哀瞬间对她多了几分亲近感。

  “啊,不好意思,这就——”

  “这里面可没有下任何毒。你难道在怀疑我?”

  变脸只在一瞬间,井月俏皮的表情下一秒就荡然无存,面无表情的她眼睛里闪着强烈的猜疑和杀气!

  物哀只觉汗毛倒竖,抬头把那鸡尾酒一饮而尽,连味道都尝不太出来。

  看到他喝下了酒,井月瞬间又喜笑颜开:

  “对、对,就是这样!我就觉得我们能够相处好!”

  物哀赔以尬笑,脑海里又闪过了刚才问黑湖的问题。

  “边喝边聊点儿什么吧……既然要共事一段时间,我还想多了解你们的事。”

  听到他的话,井月眨巴着湛蓝色的眼睛,脸上泛起了红晕。

  “这么突然……额,好吧。啊,我这不是反感,只是有些突然……总之我很乐意。

  因为正如你对我感兴趣一样,我也觉得自己很钟意你,我之前应该说过。”

  物哀只觉得自己好像又摊上了麻烦。

  “你是怎么和岛主相遇的?”

  “在灰河区,其实有点接近鸦喉区了……约莫一年前,我在那里搞地下魔术巡演。”井月戳着下巴,抬头回忆着,“你也清楚我的通缉编号很靠后,因为我不爱动武,没有曝光度,自然也没有观众……那场巡演,她是我唯一一个观众。”

  井月说着又变出来两杯酒,递一杯给他。

  “坐着轮椅,双眼绑着眼带,这样的人来看我的魔术。她告诉我,我的技艺很精湛,这座封闭的都市过于狭小,根本成为不了我舒展手脚的舞台。她邀请我一起去更高更远的世界,我自小寄人篱下,永远都跟随着只会行使暴力的男人厮杀,好不容易独自一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出这种话。

  从那时起,我便确信,自己将跟随这个人直到世界尽头,我将会是她独一无二的助力。”

  井月说完,爽快地把酒一饮而尽,然后用食指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口红。

  “更高更远的世界?那是指——”

  “再问下去就没意思了。”

  井月随即用那食指轻轻按住物哀的嘴唇,带着醉意地一笑。

  “刚刚的这些是特别为你提供的服务,想再继续下去的话……我收费可不便宜。”

  物哀悻悻地闭上嘴,闷闷地喝了一口酒。

  ——刚刚这家伙是不是隐约透露了他们和岛主的一些目的?那段话是趁着醉意说的,听着不像是故弄玄虚,那么这两人产生联系其实也不过一年,而且这场浮屠岛游戏的举办目的难道是——

  吱呀。

  听到房间的门被推开,物哀和井月齐齐地回过头。

  高大而瘦骨嶙峋,面若死尸的以津站在了门口。

  “有何贵干?事先说好,我可只干岛主指派的活,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可要继续喝酒了。”

  井月的语气骤变得冰冷,高声呵斥着他,再度印证了物哀“代理人产生嫌隙”的猜想。

  “没打算叫你。”

  以津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他转而向物哀轻轻招手。

  “竹刀客,跟我走一趟。

  你的同伙……武斗家,现在遇上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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