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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阿兄仗着兄妹的幌子,敢堵起主子来了……


  合意斋的点心是全东市最出名的,且是每日限量供应,一味糖渍杏脯便要2两银子,官宦闺秀想吃也得早一日预定才有。

  然而公主府的吩咐才下,半个时辰内,合意斋就派了六个点心师傅,运了一整套食材器具,来公主府拜谒,说是要现作的趁热才好吃。

  雾气初散,天上却始终阴沉沉的,可公主府的花厅里,领头的点心师傅,舌灿莲花,一口气将合意斋新近研制的糕点汤羹,尽数报了遍。

  这大师傅口若悬河,莫说江小蛮听得双眼放光,就是边上陪着的羊环、梅儿都听得极是认真。

  等那人报完了,躬身行了个礼,便等着上头的江小蛮示下选菜。

  江小蛮记忆力颇好,在脑中色香味俱全地已经将那些点心菜肴肖想了遍,砸了砸嘴,她也不是那等奢靡浪费的主儿,略拣选了下,张口只要了四道点心。

  “清汁白玉丸,素炸藕合,七宝菜饭,咸口核桃露。记清楚了吧?”梅儿走到垂帘外,又将四道点心重复了遍,报完了意识到竟都是素菜,还都是咸口的,暗道公主可是转性了。

  合意斋的大师傅听了也是疑惑,照先前那传话的口气,公主府像是要宴客一般,他将一套人马搬来,竟只作这四道素点心?

  虽是疑惑,大师傅自不敢多问一句,当即点头施礼领了人就去准备了。

  花厅里江小蛮还在咬牙纠结,想要将这班人直接领去鸿胪坊,这样他就能吃着最鲜嫩出锅的点心。不过思前想后,她晓得这么做势必要引起巷议,也就起身去内院喝茶闲玩了。

  那头韶光却未跟着,反倒忙忙赶去后厨,叫大师傅将七宝菜饭作上百人的分量,到时散与府内众人同吃,也叫账房一次支了八百两银子,以作酬谢。                        

                            

  玉真公主才回的菖都,能有外头的威名,实则全赖莲贵妃的悉心扶持。韶光虽则平素啰嗦聒噪,却深知阖府上下亦要好生打点的道理。

  所以这一场小公主的临时起意,虽叫合意斋折损了半日生意,却能传出护爱底下仆从的美名。银钱上给的多了,恩威并用,合意斋也不会埋怨了。

  这一切回了内院的江小蛮哪里知道,她一边喝着梅儿泡的香茶,脑子里爱吃的点心一个个跳出来。早上只在鸿胪坊喝了半碗寡淡清粥,到现在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了不得啊,姑姑拨了合意斋八百两银子!”梅儿消息灵通,去东厢重取了套衣裙回来,路上听了小四的话,跨进暖阁就朝羊环低语起来。

  羊环是真正的穷苦出身,平日里性子安详沉稳,听了她这话,也不由得咂舌。

  她两个声音不大,江小蛮却也听得清楚。可她却连眼角都未动一下,抬头看了眼更漏,忙叮嘱道:“叫人去催催,巳时前务必要送来呀。”

  见她杏眸圆睁一脸忧患,仿佛等的不是点心,而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羊环被她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难得主动调侃了句:“奴婢都把轿撵准备好了,一会儿送来了,抬上殿下同四道点心,小跑着去,保管一炷香时刻就到了。”

  “嘿,平日闷葫芦一个,这小嘴儿会说的。”梅儿忙跟着起哄,“你说的,像是要把殿下也装进提盒里,一并与人送去呢。”

  一唱一和两句话,就把江小蛮闹了个大红脸,回过神来,她又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冒犯了啊。当即想学姨母平日御下的模样,却是忽的起身朝梅儿胳膊上捶了下:“再乱说,当心本公主送你打板子去!”                        

                            

  分明是羊环离着她更近些,江小蛮却不愿对她发作。只是自以为气势十足的恐吓,到了他人眼里,却是小脸鼓鼓的,就像只被惹怒的小动物。

  梅儿全不怕她,作势还要再逗逗主子,眼底一瞥瞧见韶光姑姑过来了,忙拎起衣裙:“奴婢挑的,殿下也不试试,瞧这宝相花齐整的。”

  江小蛮一口拒绝,还是愿意穿着道袍,回头见韶光进来,她立刻坐正身子,又催了句:“姑姑同他们说了吗,务必拿出十二分本事,可要同平日一般味道的。”

  “公主,冯指挥使来了。”韶光面色有异,想了想又加了句,“不过瞧他模样,好像是被谁得罪了似的,不大高兴。”

  江小蛮心底一个咯噔,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想见阿兄,姑姑,你就说我出去了……额,或是病得厉害,反正今日不见。”

  看韶光欲言又止的样,她就已经猜到,恐怕阿兄并不喜欢月娘,是来找她这乱点鸳鸯谱的人算账的。再过半个时辰,点心就该好了,她可没空现下被他问罪。

  “哎,冯大人,你两个从小一道长大的情分,也晓得殿下的脾气。”韶光腆着脸皮将人拦在了最外间的厅堂里,“她今日心绪不佳,大人……还是改日再来?”

  “她身子如何了?”冯策略客气得一笑,却起身作势就要朝里头行去。

  韶光早有准备,咳嗽了下,就有数名侍卫朝两人行来。

  “蛮儿的性子我还不知,变脸快过变天。”少年双眸温雅清冽,左右扫了圈,停下了步子,“今日我倒是无事,就在这儿候她缓过心绪来。”

  说罢,他施施然又落了座,端起茶来浅酌了口。                        

                            

  韶光也算看他长大,此时便不想再劝,只是略福了福,走前轻哼着冷觑了他一眼。

  回了内室,江小蛮听得冯策不肯走,一时如热锅上的蚂蚁,也不知在忧惶些什么。一直到辰时末了,外头那个如门神一般,就是不肯离开。

  “上不得台面的市井儿,什么东西。”韶光朝外嘀咕,“殿下都叫着走了,越发仗着兄妹的幌子,还敢堵起主子来了。”

  她是瑶华宫里的老人,一生都只为主子。这些年冯策渐渐长成,韶光自个儿孤家寡人,却从小便看好他两个是天作的一对佳偶。莲贵妃从流民堆里救下那竖子,又当亲子一样抚养成人。

  冯策待公主的情谊,韶光是第一个瞧出来的,她一直觉着,自个儿辛辛苦苦娇惯出来小公主,就该寻个这样听话温良的驸马。可是近来,冯策凭军功一路升迁,不仅摇身成了羽林卫新贵,禁军指挥副使。前儿还对贵妃明确表态,自个儿是不会尚主的。

  分明待蛮儿有意,却又不愿尚主,为的是何?满朝文武哪个又看不懂,他有志以武将身份入政事堂,要的是大凉臣子中独一份的权势尊荣。这些,都是徒有虚名的驸马爷全然比不了的。

  所以他如今再来公主府,便叫韶光打心底里厌恶起来。

  食盒被人提了进来,外头还罩了层厚厚的绒套保温。

  江小蛮整了整躺歪了的道士髻,火烧眉毛一样对韶光求道:“好姑姑,你再去与他说一回,就说明日我定见他。”

  “茅坑里的臭石头,他若还是不愿呢?”

  “那就请姑姑引他去别处,片刻就好。”

  韶光袖手,撇撇嘴又叹了气,少不得还是要听命再去。                        

                            

  可等她前脚一走,公主殿下立刻搬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木梯,瘸拐着却飞快地行至西苑一处仆妇们居住的矮墙边。

  梅儿和几个侍女被迫扶着她上梯翻墙,还未等她们跟上,江小蛮就从墙头将木梯放到了另一边。

  她们心惊胆战地瞧着她带伤勉力翻墙,末了竟还听着素来纯良娇憨的公主殿下,好像啐了句骂人的脏话。

  “同姑姑说,我就在隔壁坊,天黑前不许她带人过来。”江小蛮放高了声音,“也不许她怪罪你们。她若不听……恩……本公主就不吃不喝……额……十日!”

  提着食盒朝鸿胪坊去时,江小蛮心里头又气又得意。十二岁前,她和冯策是对冤家,这样的把戏对决了不知多少次。她晓得骗不了阿兄,要引开的人反而是碍事的姑姑。

  就在江小蛮终于行至宝塔底下时,她没想到的是,韶光出内院后,根本也没再去劝她阿兄。反而是直接坐轿入了宫,在莲贵妃面前,将冯策今日的举动悉数禀报了上去。

  不过是二刻后,宫里就传了口谕,为了这点小事,莲贵妃闹到皇帝那里,非要严惩养子卸他的军权。而景明帝则一反常态,只笑说是兄妹家事,最后罚了冯策四十军棍了事。

  冯策挨了军棍,却没回去休养,而是跪在瑶华宫外请罪。贵妃是哭着召见他的,抚着他的发顶,问他究竟是何心思。直到他指天立誓效忠皇室,再不僭越,才让养母收了泪。

  宫里头乱纷纷的几乎是闹了一整日,黄昏时分,十七岁的少年独自走出端阳门,站在巍峨斑驳的城墙下,天边终是下起了薄雨。

  他仰首看向高耸的城墙,温润清冽的双眸浸满苍凉。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在城墙下站了二刻,雨水冰冷刺骨,浸入受刑的腰臀上,将本就正红的官服染得更艳丽了。                        

                            

  这一切,是在鸿胪坊偎了一日的江小蛮,全然想不到的。

  午时前,在她再次站在那所徽派院落前时,却发现院门上锁,里头静悄悄的,竟是没人的。

  明明应了等她再过来,这是去哪儿了呢?

  江小蛮抱着绒布套的食盒,在先前睡着的栏椅上等着。直等到午时也过了,差点将她冻撅过去,却也是依然没见个人影。

  巧的是内侍监的一个相熟的小太监偶然路过,江小蛮忙拦下他,唤他去要来了开锁的钥匙,想着索性进去等也好。

  可小太监费周折借来了统管的钥匙,却发现竟是没能打开大门。江小蛮扫了眼铜环上的大锁,发现那锁太新了,应是被人换过了。

  忍下疑惑,瞧了瞧这矮墙,她朝小太监歪头憨傻一笑,半哄半迫地让他寻了木梯来,照葫芦画瓢,勉强越了过去。

  落地时,因要护着食盒,却把伤了的右腿又扭了下。

  听着里头哎呦一声,小太监吓了个半死。

  “没事没事,你若不放心,再替我去东边院里报个信。就说让她们……嗯……亥时前不许来就是。”

  等外头安静下来,江小蛮抱着早冷去的食盒,一步一顿地朝内院拐去。

  她在内院的几处厢房里翻找炭火,却连个炭盆子都没寻到。冻得瑟瑟发抖之际,倒是在好几处箱笼隔屉上,瞧见了方才外院铜环上那种锁。

  她虽任性娇蛮,实则天资远过常人,图纸文字若用心去看,甚至能过目不忘。

  这种锁显然是全新打制的,绝不是鸿胪坊惯用的那种。旁人或许难以觉察,可她却一眼就看出,锁上的图纹雕刻,风格迥异,好像不是中土的纹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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