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烈日下，规则大楼阴影处内。
游昕视线循着阴影边界向上扫，眯了眯眼，依着记忆仔细辨认自己在病房里看到金币是哪扇窗户。
这么装作随意地瞪着过了好一会儿，她低下头揉了把脸，放弃辨认。
这栋楼的每一扇窗户都长得一模一样，由于整栋大楼笼罩在自身的阴影当中，既不能通过光线的折射方向来判断，又不能通过窗户上的倒影来推测。
耳边高老师还在夸夸其谈。
高老师：“你们需要珍惜老师给你们上课的机会，我给你们上课是多不容易啊，风不能吹日不能晒的。”
话音刚落，游昕举手。她提问道：“可是这不是老师你自己的合作项目吗，就算是研究生帮导师批改作业，也还有工资拿呢，我们可是去升级系统的！”
“我们这几个学生，只做过那么两三个编程类的课程设计。是，虽然我们很勤奋，自学了很多编程知识，养老院系统的升级对我们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游昕闭着眼睛就是吹：“但是没有动力，我们产生畏难情绪了怎么办？系统不能成功升级怎么办？这一百万赚不到了怎么办？”
班长秒懂她的意思，清了清嗓子：“游昕同学两年没入学了可能不太清楚，近几年来，学院推行鼓励式教学。比如高数课上，学生答对一道题目，老师就会奖励一个苹果。尤其是课程设计等带着实验性质的课程，老师会在发布课设之前就先给一个小奖励，课设结束以后又会给一个大奖励。”
体委虽然有点迷茫自己这前三天做了什么，恍恍惚惚的，但也很明显地看出来这两个人在干啥。
于是他点点头，附和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阴影内一下寂静，高老师正在打量着他们，认真思考，会编程能升级系统对他来说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没思考多久，高老师就爽快回应：“嘛，可以。你们这几个学生还是挺有价值的，考试结束后给你们吧，嘛嘛，就当是老师对好学生的偏爱了。”
耳中适时地响起那道久违的粗粝声音：
【工程经济学高前老师与游昕程熙方泽辰达成成交易条件（正向），将在考试结束后兑现】
游昕挑了下眉，对他这么容易就答应“奖励”这个要求有些怀疑。
这个高前，包括之前的辅导员，可能都隐藏了什么有利于学生的信息。
——比如学生奖励规则？
她摸摸下巴，就是不知道乖娃娃知不知道了。一会儿回去要问问。
高前的声音又响起，十分不耐烦，就要赶人：“你们要去见院长的话——”
他顿了一下，同时，游昕感到身上强烈的不怀好意的注视感。
高前：“就去找103室隔壁床的小李吧，让他带你们去，就说是高前让你们来帮忙的，护工一般不会拦你们。”
小李……游昕迟疑了一下，才把他和自己病房里那滩烂泥对上号，她立马微抖了一下，表现出紧张害怕的样子。
那道视线似乎很满意地从她身上撤走了。
高前：“嘛，走吧走吧，下次再找你们的时候，一定要能及时回复。”
沿着阴影往外走，这条好像比他们来时更长了些，游昕视线扫过阴影周边，还是烈日。
等他们走出阴影的时候，班长抬头一看，愣在原地，看着天边：“哇，太阳都要下山了。”
他们低头看手机，发现时间从15:00开始疯狂跳动，一直到了18:00才停止。
体委挠头：“我们有在里边待了那么久吗？”
“的确没有。”游昕回头，深深看了这栋建筑一眼，小跑着绕圈想往办公楼的后面看，看它被阳光照射的那一面。
可是无论她选什么方向跑，都仿若在原地打转，多次尝试无果，游昕跑回来，神情露着几分复杂：“这个建筑，不光能加快时间的流动，而且它是单面的。”
永远看不到背面的，真正意义上的单面。
“没事。”班长重重拍了一下手掌，深呼吸吐出一口恶气，“咱们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她气势汹汹地拉着游昕和体委二人，回到养老院内。
他们来到103室，游昕发现那对夫妻已经回来了，看见她的时候，两人的脸上明显露出惊喜的神色。
游昕却是下意识扭头看向体委。
体委也顺着看了一眼病房内，看到那对夫妻的时候，他只瞟了一眼就过去了，像是不认识。
他再往里看，看到乖娃娃，有些紧张地缩到班长游昕身后。
游昕视线在体委和夫妻俩身上逡巡，思索了几秒，继续往前走。
经过夫妻俩病床旁边的时候，游昕眼尖一只白皙微粗的手探出来，她往后后一退，这才没被抓住。
是妻子，是叫……王燕？
王燕没抓住她，索性站起来，热情地搬了个椅子让她坐：“妹子，一起赚钱吗？这个数！”
她伸出一只手掌。
游昕有点好奇，她大胆猜测：“是——五百万？”
“啊不对不对，妹子，你太小看我们了。”她默了一下，往四周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低声说：“是五千万！”
游昕：“……”
她没说话，径直略过这对夫妻，去倒数第二张床找乖娃娃要那只非人患者小李。
“呵，他要抢你的养料，已经被我吃掉了。”
听这个语气，和歪着头说话别扭的态度，游昕就知道这次是乖娃娃的第二个人格出来了。
游昕有些发愁地顺了下头发，想着要不要教育一下乖娃娃:她做错了事。
“不用感谢我，呵”乖娃娃继续把头扭向一边，大声地欲盖弥彰，“真的不用感谢我，这都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游昕咬咬牙，没忍住给她背上来了一巴掌。乖娃娃顿时惊讶又失望地看了她一眼。
游昕巴拉巴拉对她一顿输出，看到乖娃娃第一步越来越失落的样子，心一软没忍住说了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知道自己好心帮倒忙的乖娃娃有些别扭地低头，小声道：“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屈服于你。”
天快黑了，也不知道院长有没有下班这一说，于是游昕教育了一番逆女，就和班长他们一起出去，想要找护工问问能不能把他们代入见院长。
“哼……”乖娃娃在她离开以后，像只螃蟹一样缓慢平移，挪到门前当望母石，轻声道：“妈妈……”
她看了一会，回到自己的病床，想起妈妈的态度，从床头柜拿出了一本书:《母亲和孩子相处生活大全》认真阅读。
另一边，游昕他们没在前台找到护工。
“滴滴……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握着手机，游昕摇摇头：“没人接听。”
班长：“她之前不是说要查病房的吗？我们一间一间地看看？让方泽辰带路，他熟，和里边的人打过交道。”
体委立即道：“我可以，这里面的病人都挺好的。”
游昕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刚进去的时候，他们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又遇上什么怪物，需要夺命狂奔。
结果进去之后，发现里面病人当真如体委所说，非常热情和配合。
走两间病房就会有一个护工守着，这里边的病人不是太老了，就是落下残疾，手脚不利索。
游昕他们想揪住一个护工问问院长的情况，谁知道这些护工聊天的时候还好好的，一说到院长就像约好了一样，闭口不言。
一个护工微笑着建议：“您可以问前台的护工这件事。”
碰了满鼻子灰，游昕走出病房，到走廊外，盯着最里边的楼梯若有所思。
班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轻声提醒：“护工说二楼没有经过允许绝对不能上去的，也是上不去的。”
游昕：“我知道啊。”
班长：“？”
游昕：“这不是在挑战规则吗？那总得有人来管吧，运气好点，说不定我们还能碰上院长。”
班长：“对哦。”
他们打算都踩一踩试一遍，至少也要吸引前台护士的注意力吧？
游昕先上去，使劲往前蹦跶，怎么也蹦跶不进入，毫无动静。班长也一样。
前方就像是有一个柔性的透明屏障，他们的肢体可以放飞乱动，但是就是不能向前迈出一步
轮到体委时，他试探性地往前一踩：“诶？”
游昕和班长顿时凑过去。
体委左右扭动身体：“这个角度好像可以踏进！”
他挪开身子，让游昕和班长先钻进去。
但等游昕她们精准对准这条缝时，却怎么也进不去，面前还像是有无形的屏障。
体委在屏障前晃来晃去，一会踏上一步一会踏下来一步，好像怎么找都能找到那条bug。
游昕和班长默了一瞬，表情忽然从无奈疯狂变化，朝着体委瞪大了眼睛。
体委察觉到什么，深吸一口气朝后看去——护工伸长了脖子，头从楼梯上面绕了过来，正和他四目相对。
体委默默吐气，认怂地回到游昕二人身边。
前台护工古怪的打量了她们好几眼。嘴巴一张一合：“院长说，让你们上来。”
他们跟着踩楼梯，屏障霎时间消失，游昕跟在这颗头后，上了二楼。
上楼途中，游昕眯了眯眼，手顺着栏杆往上走，状若不经意地把手揣进兜里。
这好像是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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