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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叶梓心转身走向陆双儿,语气关切道:"你没事吧?”
陆双儿捂着胸口摇头,一张惨白的脸总算有了些许血色,面露感激道:“多谢公子方才出手相救!”
说话间,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暗自打量对方。
和外头那些男人相比少年的身形纤瘦,肤色白皙,秀眉下一双水眸里闪着光,显得格外灵动俏皮。
这张脸,陆双儿竟是越看越觉得熟悉。
她注意到少年的耳垂上有细小的洞眼,修长的颈项间也没有微微凸起,心中涌起的念头越燃越烈。
暗自观察一番,叶梓心更觉陆双儿这新晋头牌的名号确实是名副其实。
面容艳丽却不俗,身上还隐隐透着有几分清冷的气质,难怪前头的男人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只是此时眼前人看她的神色颇为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委实有些让她捉摸不透。
“枉你们平日里白吃这么多饭,关键时刻个个都不顶用,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滚下去!”
老鸨在外头教训完楼里那帮不中用的打手,才转身往屋里走。
“怎么样,没伤着吧!”语气听起来带着关切,可她看得第一眼却是陆双儿的脸,毕竟楼里还得靠她这张脸吃饭呢。
见陆双儿依然顶着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安然无恙地站在那,她心里的石头终是落了地。
“妈妈,若不是这位公子挺身而出,只怕方才真的会出事。“陆双儿拉着老鸨委屈诉苦。
半晌她又抬起那双我见犹怜的盈盈水眸,柔声道:“所以我想请这位公子同我小酌一杯,也算是还了他方才的恩情!”
陆双儿看向眼前的少年,问道:“不知公子是否愿意?“
叶梓心正愁没机会套陆双儿的话,如此良机,怎肯轻易放过。
她立时笑着点头:“能和双儿姑娘小酌一杯,是再下的荣幸!”
老鸨听了这话,觑了眼叶梓心,似乎心有顾虑,迟疑道:“这……”
“妈妈,就一小会儿时间,您就放心吧!”陆双儿娇嗔一声,便把人往外头推去。
如今陆双儿可是林知县照拂的人,老鸨也要看她几分眼色行事,听她口气坚决,也不好公然拂了她的面子。
走到外头,她仍有些放心不下,嘱咐道:“那我派些人在外头守着,可不好再出什么事了!”
陆双儿乖巧应下,等门关上,低头暗自吁出一口长气。
她转身,面上恢复笑意:“公子请坐吧!”
叶梓心依言落座,不多时,陆双儿已将她眼前的酒杯斟满,而后她自顾起身,高举酒杯道:“这一杯是双儿敬公子的,感谢你先前的出手相救!”
语罢,她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没想到看似娇滴滴的弱女子,举止倒颇有几分江湖儿女的爽利。
叶梓心也举起酒杯,拱手笑道:“陆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陆双儿却是摇头,感慨道:“这恩情哪是举手之劳四个字就能轻飘飘地揭过去的,旁人都轻视我们青楼女子,唯有公子和他们不一样!“
“青楼女子也是人,再我看来从来都不比任何人低贱分毫!”
虽然如今的女子可以读书写字,却仍是逃不过相夫教子,被人摆布的命运。
普通女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青楼女子!
叶梓心承认接近眼前人确实别有用心,可亲眼见到陆双儿被人那般欺辱,此刻是发自肺腑地想要帮眼前人。
这话令陆双儿心头一怔,眼眶渐渐泛起酸涩。
许多年前,也曾有一个人和她说过相同的话,信誓旦旦地告诉她女人也可以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恍惚间,那道昔日的身影仿佛和眼前的少年缓缓重叠在了一起。
陆双儿思忖片刻,忽而按着额头,脚下踉跄起来。
叶梓心见她头重脚轻地站不稳,忙上前扶人:“陆姑娘,你怎么了?”
“双儿不胜酒力,在公子面前失态了!”陆双儿虚软地半靠在她身上。
不过一杯酒,便醉了?
叶梓心暗自疑惑,正觉得哪里不对劲时,陆双儿已是一个转身,随着她抬手的动作。
下一秒,叶梓心顿觉发间一松,束发的带子已被人扯开。
霎时那头乌黑柔软的发丝垂落而下,散落在她的双肩。
如今眼前哪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俨然就是唇红齿白的俏女郎啊!
陆双儿怔住,捂着嘴巴,水眸微微张大  ,无法置信地盯着眼前人的面容。
不过转瞬那眸中聚起的惊诧又转化为浓烈的欣喜。
她上前一步,裙摆一掀,突然跪倒在叶梓心面前,红着眼睛,激动道:“恩人,果然是你,没想到如今还能在这遇到你!”
叶梓心还未从暴露女儿身里回过神来,又见人“啪唧”一下给自己跪了,一脸懵地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反应。
这故事的走向是不是有点歪了!
“恩人,你不记得我了吗?三年前在陆家村,李旭……派人抓我,就是你接的委托,但后来……你于心不忍,把我给放了!“
若不是重遇故人,陆双儿不愿再提及那段晦涩悲伤的往事,哪怕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当初留下的伤口却在她心上刻下难以磨灭的伤疤,如今依旧是鲜血淋淋,隐隐作痛。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夺眶而出。
随着她的诉说,昔日褪色的记忆一点点浮上叶梓心的心头,越发清晰起来。
三年前,叶梓心接了一桩委托,是受户部侍郎之子李旭所托,让她找一个叫陆青梅的女子。
起初她以为这陆青梅是李旭很重要的故人,又加之奖金丰厚,叶梓心不敢怠慢,努力寻人。
可后来她才知道这李旭是都城出了名的恶霸,平日里风流/成性,竟公然强抢民女,想抓陆青梅做小。
陆青梅抵死不从,更是逃了出来,是此才有了这桩委托。
得知了其中的隐情,叶梓心怎肯助纣为虐,当时找到陆青梅后便自作主张把人给放了。
叶梓心恍然大悟,惊道:“你……你是陆青梅!竟然是你!”
陆青梅泪眼婆娑地重重点头:”恩人,你总算记起我了!“
“来,你先起来说话!”叶梓心抬手扶人起身。
等两人坐下,她才问:“当时我放你离开后,你没回家吗?如今……“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道:“又为何会沦落于此?”
陆青梅唇角泛起苦涩,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好似只有借着酒意才能鼓起勇气道出当年事情的原委。
“当年恩人放我离开后,我回到了村子,才发现家里人都被一场大火烧死了!“
“怎么会这样?”
“这一切都是那李家人干的!“陆青梅的眼眸瞬间变得冰冷,充满了恨意,抖着唇颤声道,“当年我逃跑后,他们便想拿我爹娘逼我就范,把他们绑在屋里,熟料那晚却突发大火,那些人竟自顾逃命,等村民们发现赶到时,我爹娘她们……”
说到这里,陆青梅已是泣不成声。
“这帮丧尽天良的混蛋!”拳头砸到桌上,叶梓心怒不可遏,心生愧疚,“此事都怪我,当年没多留个心眼,应该陪你回家的!"
“不怪恩人的事!”陆青梅咬着唇,哽咽道:“怪只怪我自己太过弱小,连自己的爹娘都保护不住!生前他们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我不想让他们死后也走得那般凄凉!”
叶梓心哑着嗓子开口:“所以你为了给爹娘筹下葬的钱,才把自己卖给了这花月楼!“
“恩,但我一点都不后悔,起初三年我都是卖艺不卖身的,直到遇见林岳山,发现他的秘密……”
陆青梅的声音戛然而止,忽而抬眸看向眼前人,眼神带着悲戚,苦苦哀求道:”恩人,我相信你,你会帮我的吧?“
她小心守着这个秘密,至今未告诉过任何人,因为她谁也不信,只是眼前这个人。
她曾是她走投无路时照亮她的一束光,带给她这一生中仅有的温暖和善意,那是她所珍惜的。
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如今让她们再度相逢,她想紧紧抓住这份“缘分”。
“我愿意帮你!”叶梓心毫不迟疑,许下承诺。
陆青梅像是吃了定心丸,不再犹豫,如实道:”林岳山经常光顾花月楼,有一次我无意间发现他竟然和李家的人有来往!“
突然意识到什么,叶梓心蓦得瞪大眸子:“你想报仇,所以才接近林岳山的是不是!”
陆青梅并未反驳,这几年恨意就像是带毒的藤蔓纠缠在她心中,每每午夜梦回,她想起父母惨死的情景,报仇的心就越发急切,凭什么他们堕入深渊,而那些人却逍遥自在,她不甘心!
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泪,陆青梅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眼神带着决绝:“我要让他们也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花费许久才博取林岳山的信任,只是这老狐狸生性多疑,和下头人议事的时候,还是有意避开我,好在他下面的人也是好色之徒,一二来去,还是被我套出了点线索,他们这些日招揽了不少工人,暗里干起假话本的生意,企图造假贩假牟取利益。且前不久趁那来、老狐狸醉酒时,我终于确定,在幕后指使他们的人便是李家人,林岳山为了自保,好像还自留了一份名录和他们间来往的书信!“
林岳山不过是区区一个小知县,料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如此大肆张扬地招人干这种勾当,其背后果然有更大的靠山!
只是叶梓心没想到,这靠山竟然是李家人!
此事的确如沈谦担忧的那样,牵连甚广,看来他们必须更为小心谨慎,务必思虑周全后再行事。
如今陆青梅对她坦诚交代,叶梓心自也不想再有所隐瞒,和盘托出道:“其实我今日前来就是来找你的,我们正在调查假话本的事,想着你和林岳山的关系特殊,便想着或许能从你身上得到一些线索。
陆青梅怔愣片刻,便从震惊里回神:“怪不得前些日子,监察司的人也变得法子地靠近我,原来你们早在查这件事了!”
只是她不信监察司的人,那些人忙活半日,却是徒劳。
“但说到底,今日接近你确实是我别有用心,抱歉!”
陆青梅并不气恼:”恩人,本来我们的目的便是一样的,替天行道处罚那些坏人,必然要使一些手段的,不是吗?“
“对了你方才说到线索,我忽而想起一事,不知能不能对你们查案有用,前不久我发现林岳山似乎很缺钱,这些日子都在让下头人使劲各种法子筹钱!“
陆青梅心中疑惑,林岳山上位后,敛了不少财,出手也向来阔绰,为何手头会突然变得这么紧。
叶梓心一时也无法得到答案,两人沉默下来,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自门外响起。
紧接着就响起老鸨的声音:“林大人近日来得可真勤,又来看咱们双儿呀!”
没想到林岳山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过来,莫非是得到了什么风声。
屋里两人立时神色紧绷,互视一眼,哪里还坐得住。
陆青梅慌乱道:“林岳山此人生性多疑,和我接触过的人他都不会放过,要是让他发现恩人在这就糟了,你得马上离开!”
但此时从门口走显然来不及,叶梓心跑到窗边,双手扶着床沿往外一探,立时又僵住了身子。
三层楼的高度前头她在下面观望倒不觉得高,如今站在顶楼向下望,又是另一番风景了!
外头的脚步声已到门前,眼看那人就要推门而入,两人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陆青梅紧张地喉咙发干,惊慌失措地乱了阵脚,甚至握紧了拳头,生出要和外头的人殊死搏斗的念头。
随着“嘎吱”的推门声,林岳山抬腿迈进屋里,打眼就瞧见女人面色苍白,直挺挺地立在那,身子紧绷地像一根弦,看起来十分紧张。
就在眼前男人进来的那一秒,叶梓心急中生智,飞速躲闪进床榻前的帘子后面。
身边的人一消失,陆青梅心头一松,压低自己的呼吸声,掩饰住慌乱,面上堆出笑意道:“大人,怎么挑这个时候过来了,衙门里不忙吗?”
林岳山走到她身前,眸子在她脸上下一扫,似笑非笑道:”怎么,本大人来你好像不高兴,而且看起来还有些紧张!“
“哪有,大人来了,我当然高兴啊!“陆青梅违心地奉承道,”双儿可巴不得大人天天过来呢!“
林岳山勾了勾唇,又道:“是不是不舒服,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陆青梅赶忙用衣袖去擦额上的冷汗,她转身避开男人的视线,边说边去开窗户:“就是感觉屋里有点闷热,不打紧的。”
等夜晚的风吹进来,才吹散了些她心头的紧张,熟料一转身又是一道晴天霹雳。
林岳山不知何时已在桌前坐下来,黑眸凝在叶梓心先前饮过的那只酒杯上头。
陆青梅心头一跳,便见男人蹙眉,语气不悦道:“不是说过不要再让双儿接客的嘛?”
候在外头的老鸨立时吓得缩了下脖子,战战兢兢地回:“大人的话我哪敢不照办啊,只是今天是个意外,有位爷喝酒闹事,硬要双儿作陪……”
陆青梅暗自思量,林岳山猜忌心极重,今日之事老鸨那些人都在,她定是瞒不过去的,还不如直接坦言说实话,好让林岳山放下戒心。
思及此她当即抢过话头,纤纤玉手轻轻挽住林岳山的手臂,面上故作委屈之色:“那位爷当时冲过来就对双儿动手动脚的,当时双儿真的吓坏了,好在后来有位公子出手相救。双儿向来是感恩的人,便留他喝了一杯酒,这不大人来前人刚走!”
林岳山瞬时握住那双娇柔无骨的手,语气关切道:“那你没受什么伤吧?”
“那倒没有,就是有些吓着了!”
"人没事就好!“林岳山语罢又转头看门外的人:”人前面走的?“
老鸨前头在别处忙,只留了几个打手在门外候着。
陆青梅往日里很会做人,给了楼里那些打手不少好处,当下又向他们暗暗使了眼色。
那些人立时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林岳山这才放下心,挥手道:“你们都先退下去吧!”
老鸨带着一众人应过身,便关上房门。
屋内的红烛已燃了大半,光线昏沉,外头的雨不知是何时停的,风拨开厚重的云层,露出一轮皎洁明月,清冷月光洒进来。
只要叶梓心还未脱险,陆青梅的心就像是悬在刀尖上,无法平静下来,得赶紧想个法子把人给打发,或是睡着了也行啊!
林岳山一直都有头痛的毛病,此时陆青梅耐住性子,站在他身后,指腹轻轻按着他的太阳穴。
“大人,这个力道可以吗?”
“恩,很舒服!”
陆青梅的手法很好,人也乖巧温软,最重要差点是她比别的那些胭脂俗粉更懂察言观色。
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也是林岳山独宠她的原因。
林岳山闭着眼,疲乏的身子渐渐松弛下来,忽而出声道:“累了吧?”
他睁眼回头,余光不经意间瞥到后面,不知瞧见什么,整张脸瞬间阴沉下来。
陆青梅发现他神色不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手上动作顿时一僵,面上血色褪尽。
男人起身,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本大人和你说过的话吗?“
陆青梅当然记得,那个男人曾说过他此生最痛恨的就是欺骗,欺骗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躲在帘后的叶梓心一直未找到好的时机脱身,且从方才开始,她便愈发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有一股无端的燥意在心头徘徊,像是火在烧,嗓子又干又热,难受极了。
她满头大汗地靠在墙边,四肢渐渐变得虚软无力,就在她思量自己是不是中毒之时,低头猛然间发现月光倒映在地上的一抹影子。
“快逃!”一声尖叫刺破室内的平静。
叶梓心闻言冲出去,眼前陆青梅已经整个人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拽住林岳山的双腿。
林岳山动弹不得,抬脚便对其一阵猛踹,嘴里怒骂道:“臭女人,你竟然敢骗我!“
外头的人听见屋里的动静,霎时破门而入。
叶梓心想去救陆青梅,可走了几步便头晕乏力。
凄厉的喊声在耳边响起:“别管我,恩人,你快走!”
若是平常,这些人叶梓心应该还能抵挡一阵,只是眼下她四肢虚软,竟是半分力道都使不上。
权衡之下,只能做出艰难选择,先自保,之后再回来救人。
“等我!”叶梓心红着眼喊道。
而后她转身勉强地躲过一个人的攻击,趁其不备,闷着头使劲全力冲了出去。
林岳山踹开脚下的女人,吼道:“你们这帮废物,还不快追!”
叶梓心扶着走廊的杆子,亦步亦趋地向前奔跑,四周开始天旋地转,视线模糊不清,耳边响起“嘎吱”的开门声,随后她猝不及防地就被一双手拽进了屋里。
等那群人追出来,那门已悄然无声地合上,先前奔跑的身影竟彻底消失在了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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